茯苓虽语气还算沉稳,可温卿儿还是在茯苓的手劲儿中,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温卿儿半阖着眼睛笑了笑,她瞧茯苓头一眼便觉得好,如今留在身边伺候了更觉得可心。
茯苓感激之心甚重,看着温卿儿被热气蒸得红扑颇脸,忽的想起了什么,便道:“奴婢今日去福延苑送东西,不心听到一件事,若是姑娘不嫌奴婢多嘴,奴婢便与姑娘听。”
若是没有姑娘敞开心扉的这一番话,茯苓还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出来,姑娘待她好,她也得投李报桃才是。
“你吧,我听着呢。”
茯苓想了想便道:“今日姑娘刚出了门子,奴婢便去了福延苑,照惯例给老夫人送些姑娘做的绣品。”
“姑娘也知道,梅姨娘是从来没进过福延苑的,可这几日却稀奇的很,梅姨娘和大姑娘日日来给老夫人请安。”
“奴婢到时梅姨娘正与老夫人着话,话时也不避着奴婢,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三姑您不懂规矩,病了不来请安就罢了,病好了便头一个想着出去玩儿。”
“梅姨娘也没因为什么,只李府就是因为您才闹得家破人亡,老夫人这几日本就郁郁寡欢的,听了梅姨娘的话更是不悦,直接将奴婢送来的绣品扔到脚边,让玉芙苑的丫鬟以后不必再来了。”
“奴婢自然是为姑娘不平着,可奴婢不能顶撞主子,便悄悄在福延苑候着,屋里头只有芍药一个人伺候,芍药与奴婢关系甚好,待芍药伺候完主子,奴婢便私下打听了一番。”
“听梅姨娘,老爷翻了年就要给姑娘您相看亲事了,老爷是太子爷的左膀右臂,本想将您送到太子府的,可您年纪,就算成了太子身边的人也侍不了寝,便想将您嫁给太子詹事万大人家的长子。”
看着温卿儿逐渐阴沉的脸,茯苓有些不敢下去。
听到这儿,温卿儿也没有什么心思沐浴了,随意冲洗了两遍便叫人将沐浴的东西撤了下去,坐在榻前拧着半干的头发让茯苓继续。
茯苓结结巴巴,将脑中梅姨娘难听的原话一字不落地了出来:“梅姨娘老爷有老爷的考量,虽然姑娘您是低嫁过去,进门也只能占个侧室的名分,可万少爷那原配是个病秧子,没几日好活了。”
“估计您一进门要不了多久就能抬为平妻,跟正房也不差什么了,背靠着娘家,没人敢难为姑娘您。”
温卿儿冷哼一声,用细棉布绞着头发一言不发,目光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一个点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茯苓的话落了很久,才听见温卿儿轻飘飘地问了一句:“祖母怎么?”
一想到芍药的话,茯苓心里也有些止不住地发凉:“老夫人,此事等老爷下了衙再详谈。”
温卿儿惨然一笑,眼中的泪忽的就砸了下来,自嘲道:“祖母真是个好祖母啊,什么都比不得他儿子的官位重要!”
温卿儿使劲儿往回收了收泪,她早该明白聊,能有这么个钻营的父亲,祖母又能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