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些日子,苏落夜夜恶梦,闭上眼睛就是墨子虚举着安儿要砸下的场景,这一折磨形容清减很多,每日里老是疑神疑鬼,抱着安儿还不停在找安儿,颇有些疯癫之状。
谷梁鸿懊悔却也无可奈何,那日他被朱棣召见进宫,把安儿托付给杨二郎照看,墨子虚打伤杨二郎就夺了安儿而去,他试着同苏落商量:“不如我找你师父谈谈。”
苏落立即反对,她感觉,所谓的谈谈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谷梁鸿忍了墨子虚太久,不会再有好脾气,墨子虚恨了谷梁鸿太久,更加不会客气。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谷梁鸿刻不容缓的准备回凉州之事,京城至少有个朱棣,他想敬而远之。
说走就走,虽然天气并未转暖,却也没有冬日那般冷的刺骨,几辆大车装载着行李和苏落、春好几个女眷,房子低价出手,大多仆人遣散。
启程这日,苏落忘记告别的上官云飞前来送行,也没说几句话,也没有什么东西相赠,只等苏落的车子驶离他的视线,他一转头,两行清泪潸然而落,抬手摸摸心口,空空如也,脑海里铺展幅幅画面,都是有关苏落的,此一别若成永诀,他想:我该当如何?
而苏落,心情亦不好过,她可以对上官云飞没感情,但不能没有感激,深呼吸抱紧安儿,才觉得好过一些。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时,稀稀落落的行人中闪现一个紫色的身影,突然就拦在前面带队的谷梁卓然,谷梁卓然勒住缰绳,发现是紫鸳,愣了愣,问:“你怎么在这里?”
紫鸳咬着嘴唇不开口。憋了半天等谷梁卓然好奇的再问,她道:“我要跟你回凉州。”
谷梁卓然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噗嗤笑出:“我不是很明白,我家里不缺婢女。”
苏落已经得到禀报,把安儿交给春好下了车过来,听了谷梁卓然那句话,遥遥喊着:“你家里缺个娘子。”她已经明白紫鸳的用意,这种事情女人似乎更加敏感。
谷梁卓然还是无法领会,回头看看坐在车辕上的谷梁鸿,谷梁鸿笑了笑。努努嘴示意他继续前行。
苏落却拉着紫鸳往自己的车边走,边问:“你是上官公子的护卫,他同意你离开他吗?”
紫鸳道:“我已经给他留下一封信说明。”
这脾气倒有几分像自己。苏落心里更加喜欢,当初她也是不顾一切的追求那个爱慕之人的,再道:“卓然是个好男儿,可是,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在紫鸳心里。只觉得谷梁卓然丰采超拔,至于喜欢不喜欢他,或者他会不会喜欢自己,都没有考量过,想想道:“那件事再说,我可以先做你的护卫。管饭即可。”
苏落指指自己的马车:“谷梁世家养活千八百口人,也不差你一个,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晓行夜宿,回到凉州的时候,塞上差不多都已经暖和。
大家都非常高兴,感觉之前在京城只是客居,凉州。才有家的感觉。
谷梁鸿抱着安儿在牌楼前郑重的跪下,对儿子道:“见过太祖。”
然后径直去了祠堂。带儿子拜见列祖列宗。
又带儿子给大哥谷梁春请安。
该有的礼节完毕,回到自己府里,抱着安儿站在大门口再道:“这是我们的家。”
虎头虎脑的小娃啪啪拍着手,也就是自顾自的玩耍,谷梁鸿却满脸欣喜:“你也开心回到家里对么。”
郑氏带着窦璎徐娘还有众多男佣女仆迎了出来,给谷梁鸿请安,道一路辛苦。
苏落猛然就发现了窦璎,嗤笑一声没有说话,窦璎似乎明白什么,急忙道:“老爷不在家,大夫人颇为寂寞,我来陪陪她,现下你们回来了,我去别苑住。”
苏落也没有跟她咬文嚼字的计较谁是大夫人,只求她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安儿平安无事家人一切都好。
谷梁鸿把安儿交给婆子抱,他走近窦璎几步,轻声道:“今晚留下吧,我找你有事。”
窦璎甚至都预料到谷梁鸿找她所为何事,差不多就是给她一纸休书,横竖都是休,早来晚不来的事,没遇到苏落之前,谷梁鸿对她至少视为红颜知己,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是有说有笑,非常融洽,现在弄得异常生分,早知如此,悔不当初,不如就继续做他的红颜知己,还让他对自己多少存些怀念。
谷梁鸿让杨二郎卸下从京城带回的东西,他自己抱着儿子四处溜达,暖阳融融,他到处指点给儿子看,这将来是你的,那将来是你的。
这些话,由婆子徐娘传到郑氏耳朵里。
“夫人,你说说,老爷当年何时抱过卓文少爷,再者,堂堂谷梁世家的掌门人,听说还封了安国公呢,像个奶娘的哄着孩子,有辱斯文啊,另外,老爷说什么都是那个小孽障的,您得早做打算啊,将来这一切都与卓文无关了,也就与你无关了,都是那个小妖精而她儿子的。”
郑氏的脸又长了些赘肉,苏落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她过的舒心罢了,听徐娘说,凝目盯着门口从缝隙间射入的一缕阳光,哼了声:“我的东西,谁也夺不走,哪怕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她那越来越低垂的眼角更加现出冷厉恶毒,无处发泄怒气,一掌打掉身边花架上那盆葱绿的花草。
表面上,郑氏很是欢迎苏落的回来,亲自吩咐厨房准备了晚宴,把谷梁春谷梁秋谷梁冬三兄弟连带夫人孩子都请来,一同给谷梁鸿和苏落接风洗尘。
多日不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