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门罗都用一块雪白的绢布拭去提斯特子爵口鼻处乌黑的血液,低沉着语气慨叹一句。
与洛萨同为卡塔尔家族下属的时候,提斯特子爵与其他人都有不错的交情,对门罗都和赫本也一直都是一位值得信赖的长辈的形象。
没想到只是一次踏上敌对的立场,就不得不面对这样你死我活的场面,两位少年郎难免会有种自己逼死了一位长辈的罪恶感,心情也自然不复观战时的激昂和热血。
或许,门罗都心中还联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世界上哪有纯粹单一的人,有所喜爱,自然有所漠视、有所厌弃,基于此也会有不同的态度。
再,意志坚定、情义深重就不能有悲凉结局吗?我可从没听过有这样的道理。”
片刻的寂静后,俯身在床边翻阅书信的洛萨轻声插了一句。
与两位少年心中纠结的复杂情绪相比,作为真正逼死提斯特子爵的“刽子手”,洛萨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神态平静。
除了有些遗憾之外,洛萨并没有丝毫的懊悔之情。
“再。”
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一份信件,将它与其他的信纸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洛萨转头看向被他引过注意的两个少年。
“提斯特子爵的选择也算不得什么被‘利益遮蔽双眼’。
他毕竟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一家之主,固然有些待价而沽,在乱局中攫取一些好处,以使家族更进一步的念头。
但更多的,也只是保全这份家业。”
“之所以走到现在这样的结局,只是因为我们在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冲突,又因为谁都不肯退让最终走向列对的立场。
然后我们赢了,提斯特子爵失败了。
仅此而已。”
“这是所有人一起推动的战争,即便没有我们,提斯特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景必然会踏上与人争斗的道路。
谁是错的,谁又是对的?”
顿了顿,洛萨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觉得在争取自己所追求的之物的过程中失败,是一件多么值得惋惜和同情的事。”
这些话,既是对两个人一起的,也是对赫本一人的。
对两个人,是宽慰两饶心情,帮助他们从‘逼死提斯特子爵’无端关联中解脱出来。
对赫本,同样是宽慰他的心情,帮助他从这一内疚与自责的关联中解脱出来。
意思是一样的,听在不同人耳中的程度却是不一样的。
无论如何,提斯特的自尽都是与洛萨,与站在洛萨这一方的门罗都、赫本都是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的。
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的门罗都,那句“最终走上敌对的立场”,就足够让他释然了。
但赫本不同,他是因为洛萨的原因卷入这场战役,最终见证到子爵自尽后因毒素痛苦不堪的面孔的。
与战死城头的守军不同,那些人他又不认识,也管不着,所以他可以为了男爵的胜利欢呼雀跃。
但提斯特子爵,一年多来他好几次作为洛萨的信使拜见这位子爵,时常受到他的热情招待和指点,两饶关系是不差的。
他又不像洛萨和门罗都这样有必须坚持的立场,没理由背负这样的‘罪责’。
只因为他是洛萨的追随者,他的扈从,就非得如此?
洛萨自己从没有这样想过。
赫本这样想了。
那句根本站不住脚的“被利益遮蔽双眼”,既是他为洛萨的作为找的借口,也是用来蒙蔽自己谎言。
其中透露的迷茫和纠结,洛萨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但他不需要这样的谎言与借口。
所以他把在门罗都听来只是宽慰的“谁对谁错”的问题,抛给了自己的追随者,等待他看清自己的本心,期待他作出真实的抉择。
……
等到两饶心情恢复了一些后,洛萨吩咐其他士兵接替收敛提斯特子爵遗体的工作,把他们带离书房,免得两个不成熟的孩子继续胡思乱想。
至于为什么不让提斯特子爵的家人收敛尸身,是因为这些人已经被洛萨暂时软禁到其他地方,并不在城堡郑
作为这个时代贵族最重要的财富,城堡可不只是表面上的军事要塞而已。
机关陷阱,同样是一个城堡必不可少的要素,毒素、暗箭都是最常见的东西。
在没有确认城堡的安全之前,洛萨怎么敢把这些依然标注为第一目标的人留在这里。
带着两个还有些纠结的伙子在正午的太阳底下转悠了几圈,接炎热驱走他们纷杂的念头之后。
洛萨取出之前翻看的那些提斯特子爵的信件交给两人,留下‘细细品味这些信件’的课题,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些信件是有问题的,但问题不在信件之郑
或者,不在内容之郑
这些信件,大多是侯爵和哉蒙发过来的,威逼利诱纽伦堡要怎么怎么做的信件。
从信件中越来越软化熟络的语气来看,虽然不见得提斯特子爵已经站在了某一方的阵营,但与侯爵两方有所勾结却是可以确定的。
虽然缺少了子爵本饶书信,但仅凭这些,在洛萨占据主导权的时候,也完全足够坐实他“叛逆”的身份了。
不过这些,并不是洛萨关注的东西。
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信件中唯一与洛萨领有关的内容,是哉蒙发来要求纽伦堡“协助洛萨男爵,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