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腊八,终于久霾不晴的天空中,飘下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一下就每个停歇。整整一夜的北风呼吼,瑞雪纷飞,将天地间妆扮得一片银装素裹。大雪遮蔽了干枯龟裂的大地,铺满了久已断流的河道,覆盖了路边倒闭的尸体,也掩盖了这方荒芜的四野。
只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雪,更加重了灾荒下奄奄一息的灾民的负担:本就前胸贴后背地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现在则更加多了一个冻死冻伤的威胁。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贼老天是真真的要视万物如刍狗,不给人活路了!
“李观,今天是最后的一点扫仓底的小米、麦子杂粮了,估计只得两车的样子,你带着你的一排,去把粮食接回来吧!”尽管遇到了这么大的雪,可也只是最后的一点粮食,就和徐家完成了全部的交割了,所以,一大早的,龙二还是叫来了突击营一排,下达了任务。
李观,39年夏天加入中王山部队,被选拔进了突击营,从一个小战士成长为一排排长,他用了三年半的时间,经历大小战斗不下三十余次,负伤两次,是资历很老的“老”资格基层军官。他出身贫苦的农家,自然知道两大车粮食在这个饥荒遍地的年头意味着什么。托山里领导们的福,这大山里十好几万人,不仅没有饿死一个,还能按时按顿地吃的饱饱的。所以,早早的,他就把家人亲戚甚至邻居们都接到了山里,算是全了他一个孝顺子侄的道义。起码说其他,亲戚邻居都会在他父母面前挑一个大拇指:“小观这是出息了!俺们都跟着沾了光!”
一行三十五人,全副武装的收拾齐整,带上空马车踏雪而去。突击营的标准配置,每个班十个人,一挺轻机枪,一具掷弹筒,两支三八步枪,四支冲锋枪,其他的手榴弹、大刀片、匕.首都各有配备。如此火力,即便是对阵鬼子的一个十三人的班级,也是只强不差的。排里除了正副排长,还有通讯员、卫生员、炊事员各1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粮食交接的地点,就在孙家堡子,一个曾经遭受了鬼子屠杀殆尽的大庄子。虽说还剩下了写老老少少的,可经不住灾荒的逼迫,几乎全部移民进了山里。现在的堡子虽然还顽强地杵在那里,却难见人气了。
雪拥道路,尽管只有二十来里地的路程,可还是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好在孙家堡子是一个青石堆砌的堡寨,部队到了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生火,做饭。李观估算了下时间,即便不到晌午,估计也差不离了。正好战士们在雪地里都打湿了裤脚,体力消耗也很大,所以干脆就升了三个火堆,边烤火边做饭了。小通讯员帮着炊事员支起大铁锅,挖了雪团放在锅里化学,再丢入小米、干肉丁、一些碎腌菜,熬了不过二十分钟,就有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
战士们围在火堆边,边烤着衣裤鞋袜,边烤着随身携带的馒头。别看馒头冻的铁硬的石头一样,可经火一烤,那就能蓬松起脆,外皮还被燎的金黄金黄的,闻着倍儿香。
“排长,这大的雪天,那老徐家的还能来啊?他们到这边可不比俺们路程近,要远上小十里地呢!”副排长宋得凯边小块掰着馒头往嘴里送,边问道。
“早晨雪就停了啊,按说也就最后那么一点儿扫仓底的脚子了,送过来不就完事了嘛!哎,谁知道呢,让俺们来,俺们就来呗!”李观也不嫌烫嘴,端着一缸子刚盛出的小米肉粥,边龇牙咧嘴地吸溜着。
“排长,庄口有大车过来了!”一班长带着人负责警戒,看到了雪地里的来人,大呼小叫地喊道。突击营的规矩,随时随刻都必须要安排警戒部队值班,即便是吃饭、睡觉也是如此!
“兄弟,别说俺没有提醒你们啊,自打俺们出来,一路上就不停地有人窥探跟踪呢。估计是瞧着俺们人多,所以一直没有下手。”来人是大家都见过的徐家军官,唤作螃蟹的,人挺客气,一边给大家分着香烟,一边警告到。他这边可是足足带了将近二百人的队伍,所以看到这边才不过三十来人,忍不住建议道:“要俺说呀,你们最好不要急着上路,赶紧派人回去搬兵,毕竟这堡子还是挺坚固的,守着要比路上没遮没掩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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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装了三辆大车,考虑到是雪天,平均每车只装了一千多斤的样子,总算起来估计还不到三千五百斤。两边交接很快,螃蟹几个当官的每人喝了一碗热粥,就带着队伍离开了。
“老李,真有强盗啊?咋办哪?俺们是走是留啊?”宋得凯拉着李观进了堡子,小声问道。此刻可是关系到全排三十多弟兄的性命呐,他问这话的时候,都不敢当着众人的面了。
“三千多斤粮食呢,恐怕有心人早就等着了。”李观看看堡子外面空旷的雪原,不敢确定地自语道,“俺们要是仓促上路的话,遇到人家袭击,那就海了!”
“那你的意思是咱先守着?要不要派人回去报信啊?”宋得凯挺大个个子,就是没太多的主张,舔了舔嘴唇他接着问道。
“让老杨和小刺猬跑一趟吧,其他各班马上做坚守的准备!”李观略一权衡,就决定了下来。依靠着这个堡子,不仅有坚固的堡墙,还有房屋可以依托。别看他手上只有一个排,可要守瓷实了,多的不敢说,扛住一两个连的进攻是不在话下的。而一旦上了路,可就不好说了,无依无靠的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