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伟果然来上学了。班主任惊奇地问木沙:“你又去找他了?”
木沙笑答:“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可惜的是,他只来了两个星期不到,还是退学了。美然没再找木沙想办法。韩媛虽就在她们头上,也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一个下雨天,木沙正在学校门前的烂路上颠簸,突然一个声音叫她,和着雨声,心又被颠得七上八下,木沙一时没听出来。定神再看时,韩媛已在前面,对她轻轻一笑,转过头去了。
木沙受宠若惊地想:“天哪,她竟然还记得我。”
然而记不记得,也就那样了。记不记得,也就那样了。
后来听同学说,大伟去学摄影了,还见他在镇上的相馆里帮忙。虽然跟唱歌没有什么关系,让人惋惜。然而,终究也是踏上另一条路了,说起来,也是一条和艺术有关的路。重要的是,他已经在路上了。
在路上,是不是不管是什么样的路,比起茫然来,都叫人觉得踏实。
很快,又有一个人离开了。离开的人正是苏瑞。
对于他的离开,没有人来找木沙去问怎么回事,也没有人来建议木沙找许倩当说客。他似乎只是有事请几天假,然后假期突然延长了而已。
跟大伟的一去不复返相比,苏瑞偶尔还来班里打个照面,甚至上课也不离开。
木沙吃饭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彼时,她的座位转到了窗户边,她靠在玻璃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教室门口发呆。
似乎那里会有人来,但许久也没有人来。木沙忽然觉得寂寞,想起了张惠妹的那首歌——《我要快乐》,想起了那一句:我并不是天生爱寂寞,却比任何人都多,就算把世界给我,我还是一无所有。
我要快乐,木沙惨然一笑,自己的快乐再也不会纯粹了。
可是,还是想快乐。
“……我要快乐,我要能睡的安稳,有些人不抱了才温暖,离开了才不恨,我早应该割舍。我要快乐,哪怕笑的再大声。心不是热的,全都是假的,只有眼泪是真的……”木沙低声哼着,唱到这里,眼眶一热。为了阻止眼泪掉下来,木沙伸出手指,落在蒙尘的玻璃上:我要快……
“快”字还没写完,苏瑞突然在玻璃外面伸出脑袋,木沙有些尴尬,想伸手抹去,那一刻,却突然又想:怕什么,这话又不是对苏瑞说的。她不管不顾,视而不见地把乐字写完。玻璃外,苏瑞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忧愁,也或许只是反射了木沙眼里的泪光。
苏瑞直起身,向教室门口走去。这当儿,木沙把玻璃上的字抹去了。
“怎么教室里就你一人啊?”他站在门口,探身问道。
“别人还没来。”
“哦。待在家里无聊,想找同学玩会儿。既然小伟、赵盼他们没来,我就先回去了。路上堵他们去。”
木沙扯扯嘴角,算是回答。
苏瑞转身走了,关于他的句号,却还没画完。
最后一次在教室里见到苏瑞,是在语文课堂上。他是课间来的,不知是不是话说得不尽兴,上课铃打响后,他没离开。
他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地在课堂上小声笑闹着。也不知那天是不是语文老师心情不好,还是已经失去了忍耐的前提。
见他说个不停,老师终于止住讲课,厉声喝道:“苏瑞……”
木沙一听名字,心下一跳。
“你不是已经退学了吗?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听课,我们不介意你待在教室里。要是你总是这样说个没完,影响课堂秩序,就给我出去。”
随着老师的言语,木沙的手慢慢握紧了。她多么想站起来,替苏瑞说几句话,留住他,然而,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有力的措词。想到自己猛然站起来的突兀,木沙也丧失了单纯的勇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出教室,独自离去。
在道理面前,自己原来是这样的软弱。当初对将死的小猫如此,现在,对苏瑞也是如此。
他会埋怨我吗?他会想到埋怨我吗?
之后,苏瑞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
一段时间之后,小伟说,他去x城上技校,学机械去了。
又是一种选择。
时间已近六月,毕业在即。中考虽没有让人命悬一线的紧张感,可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多了起来。
虽然对微机课一窍不通,但老师下发了资料,考试内容从中挑选,只需硬背。上机考试,步骤也写得明明白白。木沙倒没感到十分难度。
最让木沙头疼的是化学实验。本来学校经费不足,大家练习的机会就不多,可把实验器材,实验步骤背得滚瓜烂熟的她一但实际操作,不是这里出错误,就是那里有疏漏,使她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又加了几分笃定的自卑。
心境已变,木沙忽然对王丹的体味无法忍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向老师提出换到最后一排的想法。
起初,王老师不置可否,只是说教室里没有多余的桌子。在第二节课课间,却又叫出去两个男生,不知从哪儿给木沙搬了一张老古董来。木沙便如愿以偿在教室最后独立成排。
她把桌子擦了擦。这张桌子不知用了多久,桌子半面坑坑洼洼,根本无法写字了。另半面虽也千沟万壑,到底浅些。
木沙把上面刻的字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赞赏之处,便到外面买了一张阿杜的海报把这半面蒙起来,作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