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木沙够土气,容易被填埋,所以,常常成为一些人狩猎的目标。
也因为木沙够土气,本身不会含多少油水,锁定她的猎人多半也不能贪心到哪里去。
所以当她和一些人等在广场对面的高楼台阶上,看见两个年轻女孩向自己走来时,心中不免疑惑。
两个女孩都长得不错,一个化了淡妆,弯弯的眉毛描得细细的。大眼睛,白皮肤,匀称的身材着一件白色连衣裙。
另一个朴素些,看起来没有化妆,灰短袖,蓝牛仔,话也不多,像同伴的陪衬。
她们自称北京某大学的学生。当时没听清的说辞想来更是糊涂一片。又是导师,又是学生,又是来,又是去,又是火车,又是飞机的说了一大通。反正最终意思就是向木沙借点钱,救救急。
很多名词在木沙那里都自带光圈,现在,一说就是一溜,团团围绕,木沙便先自有些头晕。
起初木沙只是摇头,说自己没钱,爱莫能助。可两个人却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说个不停。
可作为一个能在高中几何里做出证明题的人,木沙也不是十足的没有逻辑。她隐约觉得她们的话里有漏洞,可又一时理不清。当下场合,又不能拿出纸笔,把她们的话一一记录下来,做一个对比、推理,找出矛盾的地方。
而且那个漂亮女生说话跟连珠泡似的,根本就不给人思考的机会。旁边的女孩偶尔附和一句,倒更让人觉得真诚。
尽管如此,木沙不像先前给背孩子的女人和乞丐那样爽快地把钱掏出来。她还在努力退守,试图找出她们的破绽或者事实如此的理由。
这些人,绝不是三块五块就可以打发的。讽刺的是,自己正是因为没钱才离家,未来还无着无落,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有人向自己寻求金钱上的帮助。
弯眉毛女孩见木沙久说不下,转了话题,问:“你有手机吗?能不能借用一下给我们导师打个电话。”
木沙把手机拿出来,给了她们。
弯眉毛女孩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师,是我呀……嗯,我们东西被偷了,滞留在火车站了……哪那么容易想办法啊,跟你打电话,手机都是借的别人的……她心眼倒是挺好,还是一名大一新生呢,可她不相信我们啊……啊,你要跟她说话啊……”
“我们老师要跟你说话。”女孩把手机递给木沙。
木沙迟疑着接过手机,电话里传来成熟的女声:“同学,请问你怎么称呼啊?”
“木沙。”
“哦,木沙同学,这么说吧,向你求助的确实是我的学生,对了,我姓钱,叫我钱老师好了。因为有科研项目要完成,时间也确实有点急。能不能麻烦你,借她们点钱。等她们回来,一定加倍还你。钱是给你充话费也好,是打到你的银行卡里也好,一定会还你的,绝不会骗你。现在这个年代,像你这样热心的人不多了,珍惜还来不及,怎么还敢伤害?”
“不是还不还的问题,是我确实没有多少钱。”
“石家庄到北京也没多远,你看着借她们点车费。等她们到了北京,我再想办法。事有紧急,拜托了。我先在此谢过了。麻烦把手机给我的学生,我还有点事要跟她们交代。”
她们又说了几句,女孩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她:“不是故意为难你,实在是事出有因,麻烦你行行好,帮我们一次吧。我发誓,一定会把钱还你的。”
她们不能说服自己,自己又不能果断离开,结束这份纠缠,木沙便转入自我说服的模式。
“万一她们说的是真的呢?不帮助她们有些说不过去。自己走到今天,也受了很多人的帮助。何况,话说回来,自己这次出来,不是也指望着得到别人的帮助吗?”
“而且身上这点钱,说句难听的,就算她们是骗子,被她们全部骗去,花这许多时间,费这许多口舌,还出卖了人品,她们又得了多少便宜呢?”
“那你们到底需要多少钱?”木沙下了决心,问道。
“不多,五百。”
什么,五百还不多?从这里到c市全票价也就两百,到北京能花多少钱?而且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好吗?
听到这里,木沙打算果断拒绝了。可话出来,却是这样:“你们找别人吧,我没有那么多钱。”
旁边的女生立刻接话道:“不用这么多。两三百够了。她家庭条件好,平时不是飞机,就是软卧,不清楚实际情况。你有多少钱啊?”
“我只有两百块。”木沙撒了个小谎。
“两百够了。到时候我们还你四百。求求你了,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了,到北京后还得等老师转车回学校,耽搁不起。我们早点到也好早点还你钱啊。你是凌晨的火车是吧。看时间,我们估计七八点就能到学校了。到时候用老师的卡给你转账,下火车后你就能取出来用了。”
能把这两百还我就不错了。木沙想,听这许多话也叫人累。管他呢,给就给吧。木沙打开背包,从挎包侧袋里掏出那两百块钱。
“喏,给你。”
“谢谢,谢谢。”弯眉毛女孩笑着接过钱,旁边的女孩补充道:“我们一定会尽快还你的。老师已经把你的手机号码记下来了,一到北京,我们就给你打电话。”
“我们要去赶车了,谢谢啊。”
看着两个女孩快步离开,木沙心中的疑惑再次冒出头来,只能被事实既然的念头压制下去。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