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木沙正在家里,小西的爸爸突然来找,说他的qq登不上,叫木沙帮着看看。
听到的时候,木沙还以为是在做梦。一个高中几次会考不过的人,一个填志愿还要找人替代的人,一个选拔测试时连个顿号都打不出来的人,一个一想到全国计算机二级考试就被噩梦盘旋的人,竟然还会有人登门求教。
大学生的高帽戴着,人也没长高分毫。木沙不敢贸然答应。
“你去帮他看看吧。”木母说。
“可我未必弄得好。”计算机一词想来还是遥远,可qq却是熟悉的了。
“再不会不比我们强吗?”小西的爸爸说。
抱着一点点对小西的感恩之心,木沙去了。无所谓脸面了,成则好,不成拉倒。
电脑比学校微机房的还老式。木沙坐在电脑前的小板凳上,双击企鹅。好在只是忘了密码,替他改好,拿笔记下。顺利地入了页面,瞬间提示音起,人像跳动,竟有一排,木沙一瞟,没有分组的好友,数量居然有一千之多,着实吃惊不小。
小西的爸爸立刻凑过来,开心地说:“这么快就弄好了,不愧是大学生。”
木沙心虚地让开,看他立刻坐上去,慢腾腾却又兴致勃勃地一个个回复着表情,告辞离开。
回家后,从木母处得知,小西已经毕业,在北京工作,并且结了婚,男方是北京人。她爸爸现在用的电脑就是他们淘汰下来的。
不知不觉中,一个个都尘埃落定,而且定得起码从言语中听来,叫人艳羡。木沙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听木母的语气,也是赞赏的了,却不十分强烈,似乎木沙既然已经走在路上,必然会走到同样的结局,甚至还会更好。
作为佐证般,木母突然给了她3700,叫她存在卡里,买电脑用。
这使木沙有些吃惊。不光因为木母的爽快,因为3700的数额,而是用途:不是生活费,而是买电脑的费用。
突然的慷慨让木沙如释重负,叫她觉得自己还没成为父母的弃子。
然而木沙实在不争气。
在亚宁和刘静的邀约下,她带了钱去z县。把3700如数存到卡里。此外,身上还有近1500块钱。
她先去找刘静。刘静这个寒假过得比她还要充实,先是去云南支教,又代了五天的英语课,挣了四百块钱。
五天四百,一天两个小时,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不比做服务员强嘛。有些羡慕,可想到要是换做自己,却没有接受的自信。
刘静用的是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老人机。她想买个新手机,便把木沙一起拉上了。
结果却是,刘静没买,木沙倒买了一个滑盖手机,花了450块钱。大红色,而且一看质量就不好,脑袋却中了邪,够便宜,滑盖,仅此两点,就买了单。
之后,刘静带着木沙去了郊区的家。
坐的公交车。年时的车,格外拥挤。
下车后,刘静不无感慨地说:“个子高真好。”
木沙不禁错愕,这话,怎么会对自己说起。
“我也不高。拉那个扶手,现在手还有点僵。”
“手僵算什么,至少你还能够到。”
事实如此,木沙只得把话题引到支教的趣事上。
言语间,到了刘静家。房子不小,还没有装修。她的父母个子都不高,人却很热情。
水泥墙的屋里,一个上下铺,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
刘静坐到桌前,打开电脑,给她看支教照片。言谈间,表达的重点落在那个阳光帅气的学长身上。
仿佛透着点情愫,实际上并不落实只言片语。
木沙了彻,感同身受。
没有说不完的话,看过照片,刘静打开游戏,以此为掩,避着那若有若无的尴尬,渐行渐远的陌生。
看着她一个个打出去的气球,试图抵消的同色祖玛,木沙突然觉得见面也如游戏,若话不投机,很快便是结束的尽头。
在无聊变成反感之前,木沙告知还要去见另一个朋友,暂时离了她家。
本来,木沙想邀她一起同去,可朋友的朋友未必能成为朋友。何况,在亚宁面前,身高上的自卑简直是可以直接埋人的墓碑。
在亚宁姐姐的灯饰店里找到她。
还是些过去现在的话题,然而事实却是这样,新的学校,新的朋友,把彼此变成了过去。
何况,木沙的过去现在,都不能完全吐露。
“你等会儿,我去给我姐打声招呼,带你去吃好吃的。”
还是坐公交车,还是拥挤。
看着亚宁打弯的胳膊,感受着自身拉长的神经,想到刘静的羡慕,木沙有些出神。
又上来一波人,吊环,扶杆,挨挨挤挤的都是手。
“你扶着我好了。”亚宁说。
东倒西歪挨到大世界,终于解放了。
然而刚下车,木沙刚走了两步,就听亚宁惊呼:“坏了,我的手机被偷了。”
木沙回头,看她两手摸着口袋。
她徒劳地去看公交车,已经开远了。回头看亚宁,她也是一脸茫然。
“一百块钱也没了。”
“你的手机呢?”
木沙立即递过旧手机。
“手机关机了,真的被偷了。一千多块呢。我真不该把它插在屁股口袋里。没想到还真叫我遇到了贼。”
侥幸没了,玩兴更没了。
亚宁尽量保持着家庭条件还算可以的镇定,最后说道:“我今天不陪你玩了。我得回去跟我爸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