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桀走在出宫的路上,脸色很难看。
原本他打算的是,让孝武帝同意婉儿上祭典台。
今年年初时,婉儿被孝武帝封作了开元九州神女,可他却什么实权都没有给她,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空有名头的虚名而已,到现在这个时候,估计百姓们许多都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个神女的存在。
在他的计划中,只要端木婉儿能在今年登上祭典台,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只这一次,端木婉儿就能正式跻身皇家的地位,下人也都能认可端木婉儿的地位,除此之外,往后她嫁入皇家,也就能更加名正言顺!
可就因为那个女人!
端木桀从前知道孝武帝昏庸,可却从未见过他带哪个妃子住进御书房里,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今日这个女人,竟有如此魅惑人心的手段,哄得孝武帝如此不关心政事。
而且也是就那么几句话,就把原本孝武帝敲定下来的旨意给改了,句句都戳到了端木桀计划里的漏洞!
若不是他没能从她身上感应到灵力,端木桀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媚术,才能让孝武帝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记得不久前,孝武帝还能勤政呢。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自己这样能把手伸到更深的地方,从前宫玄留下来的那些爪牙和眼线,他也能很快一一拔除。
就像现在,拔掉一个礼部,然后安置上自己的人,也是轻松无比。
孝武帝甚至连问都不会想着多问一句,这也都是那个女饶功劳!
没关系,哪怕这次没能把端木婉儿推上祭坛,但自己也已经掌握了礼部,之后的计划也能展开得更容易一些。
这时间一转,西北的情况并没有和宫歌几人期待的那样稍稍好转,反而急转直下,情况似乎一夜之间就恶化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局面。
但在这急转直下之前,宫歌也已经抓到了预兆。
起因是这样的。
宫歌自从入了冬以来,基本上就是足不出户,窝在房里。与外界的沟通全靠机堂、郑先的典当铺还有唐氏医馆。
最先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是宫茉。
宫茉找到宫歌,了这几日来看伤寒的人突然变多了。
虽然宫歌对这个事实有心理准备,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很严重的事情。
毕竟在西北之地,本就气候严寒,感染伤寒的人,确实要比别的地方多上一些。
宫茉自然也明白,只是现在气候寒冷,粮食又歉收,百姓定然是很难熬过这个冬的。
提前和宫歌一声,也是想让所有人都提前做好准备。
之后,宫歌还收到了各处机堂的情报,许多弟兄都已经受了伤寒,高烧不止,难以继续维持工作。
这就让宫歌有些担忧了。
按理,赵邯派出来的这些人,虽不是灵师,也至少都是十分健壮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病倒了一大片?
让宫歌真正感到有些害怕的,是郑先。
郑先接触的,都是各地有家底的人。
这些人都能有算充足的粮食,吃得饱穿的暖,有闲钱去买些多余的东西。
可是这些人中,都有些人发了高烧,频繁出来典当家中存放着的名贵物品。
而郑先也没能抗住,病倒了。
可当收到郑先送来的信时,宫歌却又陷入了寒症的侵扰。
宫歌只不过是出去看了郑先一趟,给他开出了治疗的方子,回来之后就病倒在了床上。浑身发着高烧,滚烫得吓人。
可却还是感觉整个身子沉浮在一片冰海里面,冷得刺骨。
钟权贴身治疗了几日,她才慢慢好转过来。好不容易清醒了,就是看见桌上一堆的情报信,其中一封就是韩玉送来的,自己已经离开了漠城,和赵七云前去各州府筹粮了。
她之前派了人和孙甘对接,可结果却是越来越严重,机堂的好几个暗桩都断了,宫歌实在是不能再在屋里待着了。
韩玉一回到漠城,就被宫歌抓进了唐府。
“究竟是怎么回事!”宫歌沉着脸看向韩玉,“我不是早就跟你过这些,怎么情况还越来越收不住了?你居然还趁着我昏迷的时间,跑出去筹粮?”
韩玉坐在那,被宫歌身上恐怖的气势压迫得不出话来,眼珠子转啊转,好半才憋出一句:“漠城的粮食一直在告急,我和七云实在是……”
宫歌冷笑一声,“别跟我什么你做了,可是没能把控住情况!到时候死了人,你想要怎么办?”
“你觉得那个孙甘能做得了什么?到现在了,一点屁都没放!”
韩玉也沉了脸,他知道孙甘这人靠不住,但没想到这么靠不住!竟然趁着他和宫歌都不能管理西北的这个空子,漠城各地就出了这么严重的病情。
“很好。”宫歌手里握住了手炉,身子往后轻轻一靠,眼底流出了恐怖的寒光。
“那就让我们去看看,你们两个选择的留守漠城的孙甘,究竟做了什么吧。”
宫歌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青栀,备马!”
“是。”
韩玉觉得自己的脖子刚刚明显滑过了一道凉意。
她刚刚那股强悍的逼视,直把韩玉的魂都吓没了。
他和赵七云才刚回来,都不知道这漠城发生了什么,看这样子,应该漠城的情况很严重,可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宫歌很快就拖着韩玉上了马车,马车冒着风雪赶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了一道道车辙和马蹄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