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静夜无声,赤璃听见窗外轻微的异响,立刻起身朝木窗奔去。
银霜扑腾着羽翅落在窗檐上,她轻轻取下绑在它脚上的纸卷,展开后不禁蹙眉深叹……
又是一个新的身份需要她去扮演。
呵,自己的脸上究竟戴着多少张面具,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连她自己也快要分不清了。
可即使心里再抗拒,也不能辜负了义父对她的养育之。
既然接到命令,那接下来便是要按义父的指示找寻时机“痊愈”,可太医又给她扣了个“离魂症”的帽子,怎么做才能是恢复记忆看起来毫无破绽呢?!总不能一觉睡醒便什么都记起来了不是。
这个问题让赤璃辗转反侧,直至天露青白,还是毫无头绪。
晌午过后,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扰得她更加烦乱。
想必是在屋里闷太久不但身体僵硬,连这头脑也变得不灵光了。
想到这儿,赤璃抬脚向门外走去。
心儿正在院子里除雪,突见一抹清丽的人影走出屋子立刻放下扫帚跑了过去毕恭毕敬道:“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赤璃看着眼前小宫女唯唯诺诺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在王府里照顾了自己三年的素素。语气亲和道:“我想四处走走”
心儿仰起小脸神色担忧地摆了摆手:“姑娘身体尚未痊愈,眼下天寒地冻万一伤了风寒可不得了”皇上隔三差五就来探望姑娘,若是姑娘病了皇上定会怪罪下来。
看出她的焦虑,赤璃出言安抚道:“方才太医已来瞧过,说我身体已无碍,他也嘱咐我多些走动更利于恢复”
听她这么一说,心儿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那女婢随姑娘同去”
“不必了,我就在这外面走几步便回”赤璃婉拒,自己出门本就是想寻个安静,若身后再跟个人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那女婢给您取件披风”说罢,心儿快速跑回屋去。心里暗忖着虽说这姑娘现在还不是娘娘,但从皇上对她的关切程度来看上位可是迟早的事,决不能有丝毫怠慢。
冬风肆虐,扬起丝丝雪沫,赤璃走出宫门踏入悠长的宫巷。
白雪皑皑,宫墙深深,放眼望去只有那一个个高耸的庑殿顶钻过高墙展示着自己的雄威霸气。
修养数日之后,她的皮肤已褪去暗黄恢复了以往的剔透白皙。随意一身装扮已显出玉女天成之美。
鲜红的长丝锦衣上白色丝线绣成的朵朵祥云,一根黑色腰带紧紧地束着她纤细如柳的腰肢,使得原本就清瘦的身体变显得更加娇小,瘦弱的肩膀上披着一件白色狐毛裘衣,而她如凝脂般白净的皮肤犹如无暇白玉一般晶莹剔透,黑亮的长发如水一般散落在肩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脱俗典雅之灵秀,似画中仙,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她入宫一来第一次走出清影宫。
赤璃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再看看身边陌生的宫墙,强烈的孤独和茫然让她感到悲凉。
这里或许比萧王府华丽,但对她而言,萧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也承载着她无法遗忘的回忆。
而这里的陌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意外出现的过客而已。
低落的情绪随着不停变化的景色似乎变得明朗了一些,叶国与梁狄两国均有交壤,宫墙内的风格自然也结合了南北之精华,豪华气派之余又显得别具一格,奇花异草也是多不胜数。
再加上冬天的空气虽有些凛冽却有提神沁脾之效,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心情也不再那般烦躁。
突然远处一座造型独特的假山引起了她的注意,刚下过雪的假山顶上覆盖了一层雪白,远远看去像一个白发老人盘腿而坐着实有趣。
她刚想迈步靠近,却被一个东西砸中了后脑,赤璃捂住脑袋转身呵斥:“是谁这般眼拙?”
可身后却空无一人,正当她一头雾水转回身时,肩膀处又遭遇了突然袭击。
赤璃气的压根痒痒,若不是义父吩咐她以防身份败露让她自封了武功,这种雕虫小技怎能伤得了她!
“明人不做暗事,做这种拙劣之事有何趣意?”她拍了拍肩上的雪沫不再急躁,强压制心中的怒气,故作平静。能做这种无聊之事的人,目的就是看人气急败坏,一旦自己表现出平静与不屑,对方自然也就会觉得无趣。
这一招果然十分奏效,她话音刚落就见身后假山脚处钻出来一个半大小孩儿。
小儿约莫八九岁光景,身穿一身侍者服侍,可脸上那一副蛮横乖张之色却与他的打扮丝毫不相衬。
他态度格外嚣张地仰着头问道:“你是什么人?之前怎么没见过你?”说话时,手中正搓着雪球,颠儿颠儿地朝前走着。
赤璃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孩子,暗忖道,虽然小东西年纪不大,但是敢这般蛮狠应该是宫里的老人了。可随即想想又觉着不对,自己这一身怎么看也不像宫女吧,若他是宫里老人怎会这般胆大。
“那你又是谁?”她反客为主,也做出嚣张不削的表情。
“我是谁?”小儿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突然笑了起来:“我是……”
“你是刚入宫的侍从吧”赤璃打断他的话,只有才入宫的小侍从才会这般调皮,入宫久了便会被现实磨平棱角知道现实的残酷,言行举止自然小心翼翼,像他这般张扬定是还未体会似海宫门的规矩和阴暗。
“嗯?”小儿被她说的一愣,低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