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狄公主来过,她见您未醒便让奴婢转告您一声,她先回去了下一次再来看您”芝晴说着盛了碗汤水放在桌上道:“奴婢听说她们这次带了不少舞姬回去呢”
“舞姬?”赤璃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儿看向芝晴。
芝晴点头道:“是呢,二皇子临行前特向皇上要的,奴婢猜测是在宴席上瞧上了便要了回去”。
“我吃好了,收了吧”赤璃用锦帕擦了擦嘴起身离开圆桌,刚走两步又回身问道:“现在几时了?”
芝晴利落地收拾着碗筷道:“约莫酉时三刻”
“皇上这个时候大概会在哪里?”赤璃又问。
芝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了想:“应该是在御书房”
“好”赤璃说着裹上外衣便朝门外走去:“你忙你的,不用跟着了”
“是!”芝晴点了点头又继续收拾起来。
御书房内薄荷香料燃得甚浓,椅塌上的男子黑衣玉冠端坐案前。右手边已批阅的公文堆了两摞,却尚有成山公文在等着他批阅。
瓦解了陆胡两股势力之后他独揽朝政,虽再无束缚却也再无人分担这繁重的公文。这些文书中不乏各种弹劾的文章,言官文臣们为达目的引经据典大做文章,长篇大论的废话之后才涉入正题,一看到这类文书他就不厌其烦,可又不得不看。
疲倦沿着四肢钻入皮肉骨髓里,似要耗尽他全部精力。
“皇上,郡主求见”瑞公公进殿禀报。
“传”他挺起腰身转了转僵硬的肩肘,平展了紧蹙的眉心。
殿门忽开,赤璃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的跟前拖来椅子坐下,见他一脸倦意开口道:“做皇帝好像也并不快活”声音悠扬清似玉珠落盘。
叶隐修撇了眼堆满了桌案的公文道:“你以为朕每天就是玩乐?”
“这是哪儿的话,皇上勤民听政昃食宵衣是难得的明君,怎会只顾玩乐”赤璃眼中漾出笑意将身子半依在桌案上。
这话说的听着有些虚伪,但他着实受得起这般称赞。
“说吧,何事找朕?”叶隐修合上面前的文书道,她来找他定不会只为了夸赞。
“听说偰律带了好些个舞姬回去?”赤璃直起身子问道,大大的眼睛里忽闪着疑问。
“嗯”叶隐修简单回应后不再多语,眸中闪过逗弄的笑意。
“你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女子眼珠微转探究其中缘由。
“你为何这么想?”他忍住笑意身体向她探去。
“那日我与他被困石洞,交谈时他言语尽显愁闷,如此低落的心情怎会有闲情欣赏歌舞”赤璃手指绕上肩上丝发沉浸在自己的推敲中并未察觉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本是一脸玩味的人瞬间趣意全无,语气不悦道:“来看你们被困时聊了不少啊”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被问之人自动屏蔽了对方的问题,只一心想解开心中的疑虑。
咚咚咚……叶隐修手指重重地敲打桌案,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子拉了回来:“你们那日到底说了些什么?”俊朗邪魅的脸上已乌云遮面。
“嗯?”赤璃眨了眨眼儿道:“我就编了个可怜的身世骗取他的同情,然后不经意地提示他不要认命,有些人死有余辜不用手软”
“嗯,编故事确实是你的强项”冷嘲热讽的话语从叶隐修的口中迸出,未等她反驳他又继续道:“狄皇好色,尤爱中原女色,如果我没猜错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讨狄皇欢心博取信任和好感,人一旦有了动机便会做出行动,反之亦可从行动中探寻动机。”深邃的双眸中蕴藏着无限智慧。
听到这句话,赤璃胸中一阵闷痛,明朗的脸色也随之暗了下来。当初萧无惑亦正是想利用狄皇的这个喜号亲手将她送上的绝境。
回忆间,她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制止眼中的雾气凝结。
“怎么了?”见她低落,一双温暖的手掌盖在她的手背上。
“没事,你继续说”目光落下的那一刻她挤出一抹笑。
“以后不想笑的时候不准笑”叶隐修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脸,下了道温柔的命令。
本来灰暗的心情却因为他的话扫去了忧愁恢复了明快,她捻起一颗果糖放进嘴里裹了裹:“知道了知道了,你继续说嘛”说话时又立刻换上一副泼皮无赖之色。
“偰律应该是想获取狄皇的信任,只有这样才有机会争夺王位。”说话时他勾起唇角:“离春季收马还有半年时间,不知道这小子行不行”
“狄皇会因为几个舞姬就信任他吗?偰律说狄皇一直都很不喜欢他,只信任偰干”赤璃摇了摇头,这几个女人或许能讨到狄皇的关心,却未必能换来他的信任。
“他应该想到了办法,这几个歌姬不过是一味药引”深谋远虑的双眼似乎能穿越万里隔空看物。
“我总觉得偰律继位之事难于登天”赤璃砸了砸嘴品着口腔里酸酸甜甜的味道。
叶隐修一脸深沉道:“只要用对了方法便可四两拨千斤,在人的私欲面前亲情也会变得很脆弱”这一点,他深有体会,若不是这样,他的父王又怎会死于亲弟弟之手。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坚固的情感,所谓坚固只不过是诱惑力不够而已。
“脆弱的不是亲情,而是人心”赤璃一语道破。见对方脸色不佳她起身抓了几颗糖握在手心里道“不叨扰皇上理政了,我先告辞啦”
“等等”还未等她站稳衣裙便被人扯住,她一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