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故事说到这里,天已经黑了,毕方手一挥,屋檐上挂的灯笼亮了起来,毕方还嫌不亮,用法术又变出个灯笼架子来,灯笼一多,院子里就亮如白昼。
胡灵醉得有些狠了,脸红红地看着烧红的灯笼,笑了道:“他如今真的死了,按凡人来说,他也算长寿了,我有几年是恨他的,但他如今已经归于混沌,现在要将他忘了。”
毕方的酒量十分好,不过他也没有像胡灵那样喝得狠,他觉着有些不对,怎么就突然要将这人忘了,他问道:“你同他究竟是怎么闹翻的?还有你说,你在乌竹收的那个竹子精阿绣,怎么也不见了?”
胡灵看着他的眼睛道:“他是个骗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趁我生产时差点杀了我,阿绣,阿绣为了护我,替我牵制住他了,我飞走时,看见桃木剑刺进她的身体里,然后一点一点化为烟灰。
“他在生之时,我已经竭力在忍了,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在烟阳镇的日夜里,我做陶一不专心就会将成形的陶胚捏碎。”胡灵刚刚还在泪眼朦胧,一会儿便咬牙切齿了。
毕方道:“你同他还生了孩子?他现在在何处?是男是女?是凡人吗?”
胡灵道:“是凡人。我与她没有母女缘分,林府又不是缺衣少食的,既然她父亲如此狠心,她又何苦再有一个妖精娘呢?我有位姐姐,一生为了自己半妖不妖的身份苦恼,她生下来之时,我多么庆幸她是个凡人啊。”
毕方拍拍她的肩膀,道:“不就是一个凡人男子吗!他已经化成灰了,咱们陵光门下家大业大,难道还愁上门女婿?灵妹子,不想了,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吩咐他们去做。”
胡灵摇摇头,道:“他是个道士,他后来去做了道士,你知道吗?他杀百妖,口口声声说,是要为我报仇。”
毕方听得奇了,道:“你不是说,他要参加科举吗?怎么又成了道士?我可听糊涂了。”
胡灵道:“我只知道他师承紫云观,修的是东阳禁术。”
这东阳禁术去年将苏城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妖精折损在那人手上。
“什么?东阳禁术?那在苏城杀妖的凌虚居然与你……与你……?”
胡灵点点头,道:“我们此次来,便是想查一查这东阳禁术,烟阳门下,也有一些妖精命丧他手,若要论起近年来的怪异之事,紫云观便是源头了。”
毕方道:“话虽如此,你怎么不去林容的家里看看,兴许他还留着什么物件,可供查探一二?”
胡灵笑了笑,道:“他自我走后便上了紫云观,修炼不知道多少年,又直接下了山,在这梁国十五城,打杀了许多妖精,他家里能有什么线索?兴许他家里早就将他忘了。”
毕方道:“这话也是,这东阳禁术听说能噬人心魄,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学来的,难道那东阳道士,还留了什么秘籍在这世上?”
“秘籍?还有这种东西?”胡灵已经开始晕了,她道,“这种……东西……不管它与辛玉有没有关系,留在世上总是……个祸害……”说完,她居然“咚”的一声倒下了,直直撞在了桌子上。
毕方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哎,也是辛苦。”他使了术法直接将胡灵抬到了房间里,又叫了个丫头进去服侍她。
毕方与胜遇依旧坐在院子里。
“胜遇大哥,虽然相识这么久,我们倒没有单独喝过酒。上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是辛玉在场。”
胜遇道:“是,已经很久了。”
毕方问:“你说,攸宁真的能够查出来吗?”
胜遇道:“陵光说她能,我只能信了。”
“若是此事真的与东阳禁术也有关系,那我得多召集一些帮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毕方道。
如果是人们成批的修炼这东阳禁术,那妖界必然会有一场浩劫,在凡间安分守己的妖精们,恐怕将要不得安生,虽然他们有烟阳山做后盾,但因为在凡间诸城的驿站,陵光门下的妖精已经遍布各地。
离紫云观最近的就是云城。
毕方皱了眉头,往烟阳去信。
夜里,春猫难耐地哀嚎了几声,半夜又落了一场雨。
清晨,胡灵起床推窗,看见不远处的山腰幽幽缠着一圈雾气,她虽然宿醉,但毕方的酒却是上品,她也不觉得头晕,看见天气十分好,便起来闹着胜遇要去外面的街上走一走。
胜遇自然不会拒绝她,他们便上了街。云城酷爱面食,胡灵也买了几个面饼吃着,突然就看到人群中有一位须发全白穿着道士服的老人家。
人们对他甚是敬重,走过路过都向他行礼,喊一声“道长”。
胡灵用手肘推了推胜遇道:“胜遇大哥,那是不是就是玄真?”
胜遇看了片刻,道:“看样子也许……”
胡灵将手上的饼都塞到了胜遇手中,一层一层剥开人群,朝着那位白发道士走去。
胜遇摇了摇头。
胡灵的性子看来还是莽撞了些,怎么不等他到了无人处再上前?非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迎上去?
胜遇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也忙忙地往前移动。
胡灵已经站在了那白发道士的跟前,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就是玄真?”
旁边有婆子听了,道:“小姑娘,这道长可是活神仙呢,你怎敢就这样叫他的名号?该尊称一声‘道长’才是啊。”
那道长倒是长得慈祥,对那位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