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级别的暗器,居然出现在一个老婆婆的家里,看来此事并不简单,徐音一面观察着四周一面答话。
“晚辈是从苏城而来,至烟阳寻亲的。误入了您家,还请婆婆不要见怪。”
环视四周,院子里冷冷清清,无花无树,地上落着不知哪里来的叶子。院中置着石桌石椅,石桌上还放着极高雅的酒杯与酒壶,杯上的兰草画得栩栩如生,徐音忍不住将杯子拿起来细看。“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徐音脑海里突然闪现里《离骚》中的句子,灵儿还小,她也还在青丘求学时,常常给胡灵念,还同胡灵说,兰草为佩,最是高洁。
说起来青丘也是个奇怪的地方,狐狸们修道是为了成仙这也还说得过去,奇就奇在青丘竟有一门课专讲人间诗词歌赋,教课的夫子叫做柏舟,他也从不点卯,随着他们去还是不去。
无人看管,这门课去的人更是寥寥,多数时候都是徐音和柏舟一问一答。
几百年光阴一晃而过,真是令人唏嘘。
“既然如此,何不速速离去?”婆婆的语气含怒,屋子里却未有什么别的动静。
“婆婆,晚辈要寻的是一位来自乌竹的婆婆,与您差不多岁数,名叫胡灵,五十年前在乌竹失踪,不知婆婆可听说过她?”
话音刚落,从各个角落又射出无数暗器,徐音双足点地,跃到院子半空,屏住呼吸,待到所有暗器不再发出,才缓缓落下。
屋子里传来婆婆的一声冷笑,徐音听了竟有些胆寒。
而后又听到脚步声、拐杖声。
缓慢、沉重。
最后,紧闭的门打开了。
徐音看见一位老人佝偻着背,眯着眼睛,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衣裳是普通的布衣,拄着一根乌木的拐杖。
她看到徐音明显吃了一惊,指着徐音:“你……”
徐音勾起嘴角,“婆婆,您这是何意?我与你无怨无求,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普通的凡人连我的第一重机关也躲不过,更别说是第二重了!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胆敢来此造次!”声音洪亮,但婆婆的眼睛似乎有些毛病。
徐音缓步走进,觉得这位婆婆的样子虽然与胡灵完全不同,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看着这位婆婆的双眼,想要辨认出一点胡灵的痕迹来,但是她一点也看不出。
越是看不出来,就越觉得熟悉。
越是没有明证,就越想要一探究竟。
“我是……青丘徐音。”徐音走至婆婆跟前,这确实是一位婆婆,是个人,不是那只小狐狸。但……
婆婆的拐杖掉了,一张皱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让人捉摸不透是悲是喜,她将自己的双眼眨了又眨,却只能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模糊影子,她想伸出手去触,但想到自己的手已经长满皱纹她又羞愧地将手收回来,在这收回来的时刻,另一只手温热的手握住了她枯瘦的手。
“灵儿……真的是你吗……”徐音用力握住胡灵的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普通的狐妖,就算不好好修炼,只要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起码能活个上万岁,变老也是四五千岁之后的事情,胡灵才五百来岁,哪里来的满头银发和无数皱纹?连青丘里年纪最大的狐狸祖宗都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面前这个几乎盲了双目,面容枯瘦的老妪,怎么会是她可爱的小妹呢?
“阿姐。你来找我了。”苍老的脸上复杂的情绪瞬间被平复,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也就只有阿姐,看我这样子,还能认出我来。”她拉着徐音的手,将徐音带入屋内。房间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没有什么花样的木床,上面放着瓷枕和半旧的棉被,一张木桌,几个木凳子,梳妆台蒙了一层厚厚的灰,铜镜锈得看不见人影,一个角落的架子里放着好几个酒坛。
她拉着徐音在木桌子旁坐下。
“胡灵,你是九尾狐,能活千万岁,何至于此?”徐音有点揪心,“你受了什么委屈,怎都不来找我?我以为你还在乌竹好好地……”
胡灵颤颤地给徐音倒水:“阿姐,不妨事的。五十年前,我逃命至此,得了烟阳山神陵光的搭救。休养好之后,陵光偏要同我打一个赌,赌的就是化身为人活五十年,为此,他还特地找了个人的躯壳给我,只是这躯壳实在不经用,你瞧瞧,是不是丑了些。”
“一个赌?是什么样的赌约值得你如此?”徐音不解。
胡灵沉默了一会儿,又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阿姐,等我赌约成了,我就告诉你。”
徐音用食指戳了戳胡灵的脑门:“你啊你,就是个倔脾气,认死理。”
胡灵握住徐音的指头,笑着啐她:“你这个没辈分的小丫头,此刻你得叫我婆婆呢,还敢用你的小蹄子戳我?不怕天雷公公轰你吗?”
“你想多了,天雷公公怎么管这等闲事。”徐音笑了,从凳子上起来,又到胡灵的床上躺下,“五十年前究竟怎么了?你为何要逃命?”
胡灵也跟着走到床边,躺在徐音身旁。
“五十年前,林容趁我生子之时招来道士要将我打杀,我逃了,但断去一尾,元气大损,本想飞至某处驿站,没想到没撑住,就落在了烟阳的山头上。”
“林容知你是妖?那他为何来苏城打杀我?”
“你说什么?!他去苏城打杀你?”胡灵登时坐起。
“可不是,你这位老情人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