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笑着走了过去,看见张娘子也满脸喜色,道:“宁姑娘,多谢你,我绣好了。”
“我看到了,绣得真好。”攸宁举着帕子,问道,“不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娘子道:“先去给那位贵人交差,领了银子,然后寻个好些的住处,再买些丝线。”
攸宁将张娘子拉到一边坐下,伙计们见了端上了新茶来,攸宁道:“张娘子这几日,不知听没听见,我要开一家新的酒楼。”
张娘子领了茶,道:“听见了,姑娘真不是寻常女子,竟然能够做出这种大事来。”
攸宁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史上还有公主领兵打仗的呢,我只是开个酒楼而已,酒楼地方大,原也是为了女子开的,若是张娘子不嫌弃,可愿意住进我的新酒楼里?”
住进……酒楼?
张娘子显然没有想到攸宁会这样问,她脸上满是疑惑。
攸宁见了她的表情,继续解释道:“还望娘子恕我唐突,实在是酒楼新开,虽然招了一些管事人,但夜里,客人走了,总归是有些冷清的,若是娘子愿意,同我去做个伴可好?”
“这……怕是有些不妥吧?”张娘子问道,“宁姑娘,你是富贵小姐,我只是一个布衣女,怎么能……怎么能……”
“张娘子,你这话说得不对了。”攸宁道,“我多日来看你绣这画,看你举止,优雅得体。看人不能总以衣裳来评断,我辛攸宁穿得绸缎,布衣也穿得,难道你要因此嫌弃我吗?”
张娘子听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
“你若不愿,你可以先来我们酒楼住下,慢慢寻着新屋子。”攸宁道,“我心里极爱你的手艺,知你定不是只能仿着绣这图的,你可还有别的绣品?”
张娘子点点头,道:“有的,有的。姑娘可是想看一看?”张娘子从绣盒中拿出一方丝帕,递给了攸宁。
那方丝帕绣的是丁香花。这丁香花瓣小,又生得茂密,极费功夫,可这方丝帕上的丁香,层层叠叠,颜色浓淡相宜,十分逼真。
“我果然是没有看错的,张娘子,你知道,这几日来的都是这苏城有名望的人家的家眷,你若是想要做出点名气来,到我的凤凰阁里,最好不过。”
张娘子明显是心动了,却还是在犹豫,她心下依旧摸不清这位宁姑娘的心思。
攸宁握了握她的手,道:“只要门路一开,你便有了生路。但我仍然为你忧心,你无权无势,在这苏城,若是引了这些夫人小姐的注目,势必会遭到其他绣娘的不快,若是云栖楼与凤凰阁能为你做个靠山,也许你能稳妥些。”
听见这话,张娘子有些动容,道:“姑娘,你这话倒是羞煞我了,刚刚我还在想,姑娘到底是为何要如此。我一个孑然一身的贫穷女子,姑娘竟能以此相待,我何以为报啊?”
攸宁笑道:“我还想同你换一件东西呢。”
张娘子问:“换什么?”
攸宁纤长的手指指了指那幅《千云万霞》,道:“我拿这幅图,换你这辈子最得意之作,你看如何?”
张娘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攸宁又将话复述了一遍。
“姑娘,这可是六百年前的绣图。”
攸宁点点头。
“我一个籍籍无名的绣娘的绣图,怎么抵得上……”
攸宁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说抵得上,就抵得上。”
攸宁的手很暖,张娘子的手有些凉。
好一会儿,张娘子低下头,又点点头道:“我去。我去。”
攸宁展颜,笑着同张娘子说了开张的日子,又同她说,有什么要搬的东西可以先搬过去。
然后又笑着送张娘子走出了门,器灵已经转成艺魄,附在张娘子的身上。
慕歌从她身后走了过来,道:“看来也没有什么不顺利的,只要是家境贫寒之人,又怎么不对你感恩戴德呢?”
攸宁道:“这才遇到了几个,若是他们家境殷实,其实我们也不用收留他们,如今云栖楼自己赚的银子都绰绰有余。”
他们走到那幅杨道无的画前,攸宁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念动了术法,将这幅画的器灵唤了出来。
“姑娘唤老朽,不知有何事啊。”器灵问道。
“老人家,在苏城之时,辛玉都会将这山水图取出,将你招来吗?”
器灵道:“只要辛姑娘没有别的事情,她都会将老朽带在身边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可发生了什么事?”攸宁问。
“老朽最后一次见辛姑娘,那时人们说,是赞岁五年。”器灵道,“至于事情嘛,那时我们遇上了一个大老爷,那老爷是个富贵人,身上却有一个艺魄,姑娘追了他几日,想要相劝他。”
赞岁?攸宁数了数,是辛玉死前的二十五年。
“艺魄在身的大老爷?”攸宁道,“那这后来呢?”
“后来,这位大老爷并不愿意抛下这荣华富贵,所以也没有了下文。只是……”
“只是什么?”攸宁问。
“只是那几日姑娘郁郁寡欢,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先前她也是这样追着人跑,也不见她这样沮丧。”
“她说了什么?”
“她说,‘是富贵要紧?还是心爱之物要紧?若是富贵要紧,他何苦要如此,但若是心爱之物要紧,他最后又为什么不选?’”
“这话……难道是在骂那位老爷?”攸宁问道。
器灵摇摇头,道:“老朽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