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重复了一边攸宁的话:“朝不保夕……”
攸宁笑得云淡风轻,道:“你说,这个闲事,我们管还是不管?”
慕歌抬起眼来看她,有些看不懂她。慕歌从小行医,遇上人有难之时,总是尽力去帮的。
但攸宁,说她热心,也不全热心,说她冷漠,又不全冷漠。
她做的事情,只要她想,总能事事周全,可此刻这么回头一笑,又让慕歌觉得,这件事确实与她不怎么相关。
那她此刻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慕歌道:“你有办法?”
攸宁做出松筋骨的架势来,她道:“你倒是真想帮她。”
慕歌道:“若是能,怎么不帮一帮?以你我之力,用一用法术,要保汤家,也不是这么难的事情吧。”
攸宁摇摇头,道:“苏城深受殷四秦四之苦的人哪里只有这一家,何况也不是一时一日之事,你救得了这家,顾不上那家。以妖精之力,将那些秦四的人挡在门外可以,但是之后该如何呢?日日守着他们吗?”
慕歌道:“你向来思虑这么多的吗?难道你待在这苏城这么些年,都不想想法子救一救这些人吗?”
攸宁听到这句回头看他。
“慕歌,我知道你是医者,有一颗良善之心,我素来敬佩。你知我为何待在苏城十余年,不问世事,只做看客?”
慕歌问:“为何?”
攸宁道:“我不止见过一种人间疾苦,人间事事皆苦,初到人间,我也爱热闹,也常发善心,人们说哪里需要救,我总上赶着去,可是后来呢,人心不足,解一时之苦能有什么用?有人护着,只能护住此时此刻,我心力不足,后来在世间流连,多是旁观,很少插手。”
慕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样答她,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想了想道:“我随着爷爷行医多年,世人众妖有生有死,皆是命数,皆是天道,但爷爷从没说过不救,他同我说,尽力便好,只要尽力,就算最后结果不如意,起码自己心安。”
攸宁笑道:“心安?我怎么心不安?天神看着,作恶的不是我,杀人的也不是我,若是妖精都这样横冲直撞坏人间规矩,那才是有大麻烦的。”
慕歌道:“这么说来,你不打算救了?”
攸宁看了慕歌一眼,道:“这事情最正经的救法,应当是从鹿蜀那边打算才是。”
慕歌道:“可是等他筹谋一场大局,这汤家姑娘的终身和她一家,都要毁在秦四手里了。”
攸宁抿嘴笑:“有你这样着急,汤家姑娘怎么会毁在秦四手里?”
慕歌有些不快:“你若是不救,凭我的功夫,也能挡那恶人一阵子。”
攸宁不再打趣他,道:“甜水铺子。我们凤凰阁的甜水,还差了这么几分。只是,这汤家老爹,就不好安排了……”
慕歌眼睛一亮,道:“你真的愿意帮?你不怕烦了?”
攸宁道:“我本也不是怕烦的,要盼只盼鹿蜀能够早几日筹谋好,让这苏城早早与这两个恶人断个干净才是。否则即使我们有再多银子与房屋,被他们这样搅弄,日子也过不下去。”
慕歌道:“这些事,我都不懂,还劳你们费心了。”
攸宁道:“你以后啊,还是少看这些热闹了,世间病人也是不少的,你的心思应该拿来救命,若花这么多世间义愤填膺,那些病人也要朝不保夕了。”
攸宁说完,施了术法,在门缝留了一张凤凰阁的花笺帖子,请汤家母女到凤凰阁一叙,可解危局。
汤家人正好看见帖子塞进来,拿起来看了,又开门瞧了瞧,没看到人影。
汤家女儿识字,同她母亲说了是凤凰阁来的帖子。
“凤凰阁?今日我听客人说了,秦四今天追女贼追到了凤凰阁,还进去搜了一阵,那凤凰阁的宁姑娘,也是云栖楼的东家。”
汤老爹脸上露出一点点希望来,道:“那宁姑娘会帮我们吗?”
“这也不一定,我听说,那逃出来的女贼,其实根本不是女贼,就是秦四那里逃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进了凤凰阁,还是假的,总之,这个人突然失踪了。听说这个凤凰阁,只接女客,那些婆子女使都是粗壮的,见了秦四的随从,都不害怕,还要打起来……”
汤有琴问道:“真是如此吗……”
汤家母亲道:“听说这姑娘,之前还被殷四告上公堂,后来听说,她家与京城来的马侍郎是旧交,这才逃过一劫,只是她倒是个颇有胆色的女子啊。阿琴,不管如何,我们先去看看,进了这凤凰阁,至少,那些秦四的手脚不会轻易进去。”
汤有琴哭道:“都是我不好,那日我不该上街,上街就算了,还偏偏碰到秦四……是我害了竹生哥……是我不好,让卫家人送了命。”
汤老爹气道:“是这世间没有王法!若不是顾忌你们,今日我就提着刀去砍了那秦四,为我卫大哥报仇!”
攸宁见事情差不多了,就让慕歌同自己一起回了凤凰阁。
凤凰阁已经打烊了,云翎在个柜台里算着今日的账,笑道:“没想到,今日生意还是不错的,秦四来闹的那一阵,非但没有影响,晌午过后,客人还多了起来呢。”
攸宁道:“虽是如此,但是终究都是女子,人多口杂,嘴快的人也不少,须叮嘱咱们的人,别到处宣扬今日的事情,再有,今日一起的那三位姑娘,找人查访查访,若是从她们哪里走脱了消息,怕是要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