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点点头,道:“烧了便烧了,客栈里的客人和伙计都没事便好。”
数斯道:“那日也是凶险,我们客栈里,住着不少凡人,妖精客人们见楼烧了起来,看我们伙计手忙脚乱往外拉人,也帮着我们一块背的背抬的抬,用术法护体,将人们从火堆里拉了出来。”
攸宁道:“不过你既然得了文书,怎么还说要对章主事用刑?”
数斯道:“那方志深又何止罗织了这一项罪名?他还要说我们步月客栈明面上是客栈,私下是娼妓院,还说我们的小厮伙计都是山上盗贼下山,我们店就是个单纯的黑店。我都不知道这些话从何而来,一时之间也很难辩驳。”
攸宁道:“先前不是说,鹿蜀来过了青城吗,这青城内还有司马将军这号人物,他怎么没有管管。”
数斯叹道:“鹿蜀抓了这么些人,唯独他来的时候,这司马将军进京述职了,但是说来说去,他在政绩上作伪,牵涉的人其实都是些小门小户,最后花钱消灾,他自己赚了名声,这也就罢了,因此他猖狂,旁人也都觉得他像个跳梁小丑罢了,而这方志深可就不同了,他原先就是在青城里帮着那些大户富户打黑官司的,如今牵上了司马将军这条线,行事就开始狠辣起来了。”
攸宁摇摇头道:“即使如此,怎么对步月客栈下了手呢?客栈难道挡了谁的财路?”
数斯听了这话,先是惊讶地看了攸宁一眼,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道:“正是了,正是了,都说姑娘心思聪颖,这方志深搅得我们焦头烂额,我本以为是司马将军的心思歪,没想到这一层,我转卖异国货物,有一家百运货行,却是自己仿制异国货物,成色要比真正异国来的差了好些,他们家对我们本就有些不满,我也没太在意。”
攸宁道:“你是说,这家货行会在背后指使?”
数斯沉吟片刻,招了几个小厮,去察这方志深与百运货行的关系,不一会儿就得了回报。原来这百运货行的掌柜叶简,纳了方志深的堂妹方慧娘做小妾,因是个妾,大家都不太知道他们有这层的亲戚关系。
数斯道:“这样一来便是清楚得很了,这叶简平日里看起来和气斯文,竟然伙同方志深来烧我们客栈,攸宁你是不知道,我昨夜一夜没歇息,看我们家伤了许多伙计,差点就想去找那草包将军算账了。”
攸宁笑道:“这草包将军也不能撇清,本来伪造政绩这事就已经够恶心了,这许从真又是个什么人?他在此事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数斯道:“那就是个拿笔杆子混饭吃的师爷,确实是写得一手生花的好文章,人们只要有钱,他便愿意给他们写,我估摸着,这事情两家都出了些银财,太守家大概是还给了他什么不可相让的好处吧。”
不可相让的好处?
“你们查出来这好处是什么没有?”攸宁道,“若是查出来了,我们倒是有文章可做的。”
数斯唤了小厮,又吩咐他去查,小厮却也说,那便公堂眼看着就要开堂了,数斯便邀着攸宁一行人一起去看这场审问。
花珂道:“姐姐与哥哥说了这么半晌功夫,我听得都是云里雾里的,按我说,夜里将他们捆起来打一顿,再用术法将章主事救出来,这事儿不就完了吗?何必一下两下的大费周章来?”
攸宁笑着看他,然后又转头向数斯道:“花珂说的,其实未必不是个法子,若是我们公堂上得不到正理,那便使一使手段也是可以的。”
数斯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这术法怎么用能又不伤妖精名声,还能让这些人从此不敢再惹我们步月客栈?在人间,术法不如权钱二字实在,一时的术法虽能将他们吓一吓,但要让他们不敢再闹,还需从这根上解决。”
攸宁拍拍花珂的肩膀道:“花珂,你可听明白了?”
花珂似懂非懂点点头道:“姐姐和哥哥的意思是,我们若是用术法去处理这件事情,虽然说是走了捷径,但始终不是正理,过了一段日子,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攸宁笑道:“看来我们花珂,虽然天真可爱,倒不是个笨的,若是多历练历练,将来也是个好帮手。”
一行人笑了一会儿,数斯雇了马车,拉着这群人一起到了衙门。
在这衙门外头,攸宁却突然来了个兴致,说只是看过衙役行事,也只作为当事人站过公堂,不如这一次,便附体几个衙役玩一玩,既能站得进些,听得清楚些,也能与章主事说上话。
花珂一听,高兴得拍手叫好道:“我也没有玩过!姐姐,我也要去。”
慕歌与数斯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数斯没有同他们一起闹,怕是事情起了,自己要作为证人上堂,但攸宁三个则是不怕的,他们隐了身,在一群衙役中查看,挑了个看得顺眼的便入了身,照着左右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假装是个衙役。
不多时,方志深与许从真已经上了公堂,衙役们齐声喊“威武”,县令上堂落座,拍了一下惊堂木,叫衙役押章延上堂。
章延则是气定神闲慢慢走来了,在牢内一点都没有瘦的样子,瞧这个形容,好像还胖了几分,他一抬眼,就瞧着几个衙役不太对劲,攸宁朝他眨了眨眼,又同他传了音,他微微一笑,走上了公堂。
章延同堂上的县令行了礼,便站在一旁。
县令拍了惊堂木,问道:“此案首告是谁,所告何事,自行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