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悄悄跟了过去,只见他无精打采地褪去了外袍,将外袍挂在了架子上,伸手掀开被子,却发现被子中有个不明物。
他心生疑窦,用手将那东西捏了起来,有些东西掉了下去,是一对耳环,和一张纸。
他展开那张纸,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
珍重。
谢纭皱了皱眉,珍重?这是何意?
他在看这掉落在被子上的耳环,心里一惊,这与自己送给朗淑的那副为何如此相像?接着,又仔细看了看刚刚用手拿起的东西,才看见是一方绣帕,帕子上绣的,竟是杨柳和云彩!
谢纭的手颤抖了起来,他急忙翻箱倒柜,找了许久,也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方绣帕来。一方绣帕上,也绣着杨柳和云彩。他拿着,照着灯比对了好几次,又将眼睛揉了又揉。
“朗淑,是朗淑!”一瞬间,他将这丝帕抱在怀内。
可是,这张纸上,并没有说她的消息,也没有别的东西。
谢纭打开房门,大喊道:“来人,来人,今日有谁进过我的屋子!都过来!”
听见喊声,侍从与丫环们忙进来了,都站在一旁。
谢纭道:“你们是谁收拾的屋子?”
一个小丫头道:“是奴婢和小虹一起打扫的。”
那个叫小虹的丫头也道:“奴婢与小青一起打扫的,少爷,有什么不对吗?可是有什么物件找不着了?”
谢纭不接话,继续问道:“是谁给我收拾的床褥?”
小青道:“是我收拾的,不知少爷想要问什么?”
谢纭道:“你可曾放了什么?或者是落了什么东西,在我的被褥上?”
落了什么?
此事可大可小,谢纭向来正直,若他的意思是她故意为之,或许是要说她不知检点,严重了,也许还要将她赶出门去的。
小青扑通一声跪下道:“奴婢没有,今日里,奴婢同往常一样,与小虹一起打扫了屋子,奴婢平日里也不带什么随身物,家中贫寒,也买不起钗环首饰的,奴婢不知少爷捡到了什么。还请少爷明察。”
谢纭见她不像在说谎,便问一旁的小虹,“她说她没有,那么你呢?你有没有?”
小虹听了也跪下了,道:“少爷,我们是谢府从小长大的,知道少爷的脾气,断不会做这样不清白的事情。”
谢纭听了又问今日进了屋子的人,一个个都说没有,他有些灰心。
他的父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走过来看了。谢纭颓然地坐在了床边,一句话也不说,小厮和丫环们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只能立在一边。
谢母见了,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谢父问了他几句,他都没有回应,谢母示意让谢父回房去,自己坐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才问。
“纭儿啊,这半夜三更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若是这些人你用得不顺心,我明日就打发了,换些新人来。”
谢纭摇了摇头,将床上的字纸递给他的母亲。
“母亲,是朗淑,是朗淑的字。”
谢母看了,是用血写成的珍重二字,殷红殷红,有些触目惊心。谢母眨了眨眼,问道:“纭儿,你这是哪里得来的,单凭这两个字,怎么能说这就是朗淑呢?”
谢纭拿出手帕和那耳环。
谢母双手颤颤接了过来。
“这手帕,朗淑之前送了我一条,她自己说,她也绣了一条,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的。今日,这手帕同这字,还有我送她的耳环一起出现在我的被褥里了。母亲,是朗淑。”谢纭哀道,“可是她既然能送信,为何又不告知我她在何处?为何不让我见她?”
谢母听了,心下一凛,又看着这字,觉得不祥,怕是朗淑已经遇难,这只是托人送来的手信罢了……
谢纭面色沉痛,靠在床栏边上。
谢母握住他的手道:“纭儿,你看,这若真是朗淑送来的,你当知她为何写这‘珍重’二字啊,你若是一味自苦,岂不辜负了她对你的心?”
“母亲,孩儿不傻,孩儿知道,孩儿只是……只是……”
谢纭扑倒在床,压着声音痛哭起来,谢母拍了拍他的背道:“纭儿,你是重情义的,这本是很好的,先前我们谢杨两家交好,但他们如今家里遇上了祸事,这几年来,我们派了多少人去寻,纭儿,你知道,皆是寻不到的啊。”
“你从小聪慧,六艺无一不通,为人中正耿直,先生们都十分爱护你,可是自从朗淑走后,你学业也荒废了,只是弹琴画画,人也日渐憔悴,你叫我们做父母的,看了也是心疼的啊。”
“你既然说这信是朗淑送来的,若她深陷险境,哪怕有一线生机,我想她也应该想办法来看你的,可是,她并没有,更没有告诉你如何找她,你知道是为何吗?”
谢纭突然起身,满脸泪痕道:“母亲,不要说,不要说。”
他将谢母推出房去,将自己的房门锁上,背靠着房门,身子慢慢慢慢的滑落下来。
慕歌站在一旁,就站在房间里,隐了身形,这事情发作的一应来回,叹了一口气。
谢纭果然是重情义的男儿,杨朗淑也是重情义的女子,他们真心相待,却被天命作弄,出了这样的祸事,将两人生生拆散。
君子六艺,里面也应有骑射之艺,只是这谢纭如今骨瘦如柴,身体虚弱,想来也是许久不曾操练了,若是他现在在海上,遇到海寇,也许就只能有沉到海底的命了。
正想着,谢纭却吐了一口血,直直倒在地上,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