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隅已经来了很久,春惠既不赐坐,也没让他进来,一个在内室,一个在外室口,几度对视,春惠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累了,春惠锤着酸楚的肩膀,直起腰来,拿过茶杯暂作休息才叫道:“太师有何事求见啊,进来说话吧。”
木隅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近,行礼道:“陛下,这是大臣们联名奏请的奏折,请陛下过目。”
春惠抬手,舒慈忙去接过,递到了她手上,一目十行,只瞟了几眼,春惠就将奏折给扔到了地上。
地上已经有好些被她扔出的奏折,堆积着,小山似的,这些奏折全部说的只有一件事,而这件事,春惠没打算考虑。
“朕已经过目,太师请回吧。”
木隅未曾看向被扔掉的奏折,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也是他会亲自来送的原因。
“陛下……”
木隅才开口,春惠就打断了他的话,“太师,朕以为这个问题在早前就已经谈得很清楚。”
“陛下心系国家大事,此时不宜有孕,臣等了解。然而臣等的心愿很小,只望陛下能整理后宫,后宫荒废多年,不宜在荒废下去。所谓有家才有国,陛下该是早日成家才是。”
“太师,听闻令夫人卧病在床已有些时日。”春惠忽而转移了话题。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木隅倘然答道:“是。”
“听闻合州前州牧李大人一直在贵府做客?”
木隅不着痕迹地微蹙了眉道:“是。”
“哦……”春惠将声音拉的老长,意有所指地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
春惠很快又继续说道:“年纪大了,太师该注意下自个儿的身体了,别太操劳了。令夫人的病情也够太师忧心的了,其他的事少关心些吧。”
外头有内侍有事要禀奏的模样,春惠看到了,一个眼神飘去。舒慈喊道:“进来吧。”
春惠笑看木隅,意思很明白,送客。
纵使木隅聪明,这会儿一时也不明春惠话里的意思,告了退,转身的这刻,想到了什么。暗自笑笑,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时下男风盛行,她这是在暗示他,趁着夫人病重瞎搞有损颜面。要知道他木隅有今天的成就,是借助了角家的势力,他不过是个入赘。别恼怒了夫人呢。
突然想到李慕容,借此调侃了木隅,春惠也该考虑对李慕容的安排了,还有合州的事,还有一大推的事要忙。春惠忽而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短暂的舒坦过后,听了来者回禀,春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木隅出了殿外就站那了,没过多久春惠出来,望着她匆匆离开,木隅像是早预料到。在春惠行远后若无其事的再进了殿。
“情况如何?”
柳诗的住所,未进门就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痛苦呻吟。
进门飘过来得是浓浓的中药味儿,内室中的香炉白烟袅袅。房内一片的朦胧。
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着,连嘴巴都被堵着防止咬舌自尽的正是柳诗,然而与前些日子相比,他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嘴巴干裂,脸无血色。脸瘦下颊骨突出,头发凌乱跟疯子一样。
柳诗对抗毒瘾有了好些时日。远远比城中集中起来的瘾民要早的多,毒瘾一压再压,积累的yù_wàng也快到达极限,不过只要忍过这段时期,往后的痛苦将减轻,是关键的时期。
春惠可以将人体内存留的毒素给直接逼出来,虽然不能完全治疗好心理上的依赖,但对jie毒的帮助很大,春惠已对其他人试过,不过她未对柳诗有所举动,柳诗的前期jie毒靠的完全是毅力,近段时间配合上了钟羽的药方。
所谓的白老鼠,柳诗目前在春惠眼里就是这样的存在,春惠不能时常到外面,但又关心毒瘾的事,柳诗近在身旁,是最合适不过的观察对象。
“前几天不是稳定下来了?今天怎么突然发作的这么严重?”春惠问一旁的太医。
跟其他强制jie毒的人不同,柳诗是自主开始要摆脱毒瘾,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自行在房间里放了个笼子,一旦毒瘾发作就将自己关进去,事后喊人进来替他开锁。
看似没有主见的柳诗,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强大的自制力跟坚韧,一度让从他人口中听了他的事后的春惠对他改了观。
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单靠自制力就能行了的,毒瘾会折磨的人失去理智,就好比现在。柳诗被压制,他还是拼命的挣扎着,身体紧绷着,青筋暴起,大汗淋漓,发出低吼,忽而一切都停了下来,他白眼一翻口吐出了白沫。
太医忙是让人松绑,将柳诗翻过身,扒了他的衣服,施起了针。
癫痫发作了似的,柳诗全身抽搐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乌青和爪痕,是他曾经自虐遗留下的伤,旧伤加新伤触目惊心。
跟柳诗同个宫的子语和冬梅现在正在走廊上,她们一直有听到柳诗痛苦的嘶吼,只是没有进去。
“冬梅姐,我有一事不明。”
对陌生人不甚热络的冬梅淡淡道:“什么事?”
“春娘在某些事上明明很果断,为何在某些事上显得就很优柔寡断?”
冬梅瞥了她一眼,走下走廊向院中的石桌走去,边说着:“私下议论陛下可不明智啊,子语小妹妹。”
宫中的为人处事,冬梅比子语懂,在未认定是否是自家人前,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就算眼前的人无害,隔墙有耳,宫中多得是嚼舌根的人。
今天是个好天气,冬梅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