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本苦辛,欲念烦扰缤。昼有艳阳照,宵存寒月阴。高门少来富,陋室多为贫。但把正义处,且守光明心。
中午天气晴朗,空日里竟然看到了几朵白白的浮云慢悠悠飘荡。
与姚崇吃过饭的裴耀卿叫上两个衙役,乘车抵达灞水边的庄子。
结束了半天课的李易扔下一群面对作业唉声叹气的学子,独自在食堂外面支个棚子。
棚子里摆有薄铜片制作的槽子,槽子里是热鸡汤。
山药片的串儿、干豆腐的串儿、鸡肉片的串儿、秋天干菜泡发的串儿、五花肉的串儿……
各种串儿放到里面煮,只有一个槽子中有辣椒。
庄子里的小孩子们排着队,选择自己爱吃的食物,装在竹子做的托盘里到一边去吃。
阳光充足,没有风,外面还是很冷。
吃一口热乎串儿,再喝口鸡汤,暖和了。
裴耀卿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孩子偶尔哆嗦一下,继续吃的情景。
“易弟怎不叫孩童进去吃?”裴耀卿说不纳闷不可能。
“只有在冷的时候吃烫的串儿才感到幸福,后天冰场一开,冰车免费,我要看看别人想吃什么。”
李易给出个理由,冰车自然是小孩子玩,大人好意思么?
大人去用冰刀,冰刀收租金。
“易弟庄上可赚钱买卖繁多,何必招人赚小钱?”裴耀卿怀着一颗学习的心问。
“最赚钱的是技术垄断,成本最低的是服务行业,人不能一条腿走路,庄户需要适应服务模式。”
李易说着把一个蘑菇串递给端托盘的小家伙。
裴耀卿看到了辣的槽子,自己伸手,从里面拿出来一串油豆腐泡,吃一个,吧嗒两下嘴:“还是辣的舒爽。”
“裴兄府中皆安排妥当?”李易问裴耀卿过来干什么,闲到了?
“户部尚书钟绍京欲把县中钱财入册。”裴耀卿辣得吐了下舌头,诉苦。
“字可大的钟绍京?写一手漂亮楷书?”李易站在那里呆了十几息,才出声询问。
“就是他。”裴耀卿一副像被欺负了的孩子找家长告状一样。
李易又给两个孩子一串鸡皮,点头:“他这个……姚崇没把他给弄下去?”
裴耀卿看一眼李易,心说还不是因为你,话到嘴边却是:“易弟你献了不少良策,姚相如今……”
“啊!”李易恍然,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姚崇的话语权。
“要不要交上去?”裴耀卿更关心自己的小金库。
“裴兄叫长安百姓写个万民表呈给陛下。”
李易没说交还是不交,说另一件看似无关的事情。
裴耀卿眼睛亮了:“易弟大才,为兄回去便写。”
说着他把剩下的几个豆腐泡吃进嘴里使劲嚼,辣得鼻子尖冒汗,却痛快。
吸溜几口气,他又拿一串儿辣的白菜:“易弟冰场往后卖这种辣的串儿,为兄定然来捧场。”
“不卖,今日给娃娃们吃,不过可以多放花椒,虽不是很辣,但麻。”李易自己拿起一串儿蘑菇。
小孩子们见东主忙,便伸手自己拿,大点的孩子还为小点的孩子取。
另有孩子从旁边拿出来没煮的放进去,分到边上。
“吃差不多了进去吃饭,别指望拿这个吃饱。”李易看一个孩子想拿一大把,伸手拦下。
小孩子吐吐舌头,只捏了一个串儿。
“还是易弟你庄子好,少了纷争。不像长安,明着我是县令,许多事却管不到,你可知暗中有人管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裴耀卿开始问下一个问题,第一个解决了,简单。
李易动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
“人啊,欲壑难填,钟绍京年幼时家中贫困,等他熬出来,却根本不顾民生。
写一手好正楷,行事偏偏不正。富人或有无辜,贫者未必善良。
如昼夜交替,有光明便有黑暗。江河奔涌不息,恩怨风波难平。”
李易知道长安城里面有黑社会,尤其是不夜的平康坊。
包括在码头干活的帮工,最处或许没有组织,后来争夺利益,有人会站出来带领一群人抗争。
等着斗争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这些人自己又成了压迫其他人的存在。
裴耀卿听着,也叹气:“易弟既然知晓,可有解决之道?”
“裴兄高看某了,无能为力。你助一被欺凌之人,怎知被助者站起来了,会不会转头欺凌别人?
平康坊在其他成名‘大家’下求活的侍女,看着可怜。
有朝一日,侍女成大家,也有侍女的时候,会想着曾经自己被欺负的苦而好好对待侍女?”
李易摇头,没那个本事,现在的大唐不行,以后他那时也不行。
“就没有丝毫可用之策?”裴耀卿依旧不死心。
“想作,还是能作一些的。无非是利益,若通过正常手段能够获得利益,自然无须再用其他害人之法。”
李易考虑一下,说道。
裴耀卿放下串儿抱拳:“易弟教我。”
“把那些人着急起来开会,那些‘大家’他们控制不住,他们手上控制其他人却不少。”李易道。
“然后呢?”裴耀卿追问。
“然后比赛,比谁管的范围内最安稳。朝廷给发牌子,哪个好,给一个牌子。
再组织他们到百姓中去挑选学员,教授各种技艺。
把暗中的买卖人口转到明面上,如此,他们可挑选的人便多。
拿不到牌子的只能继续搞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