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基本上,我告诉法明的全是事实,只漏去最重要和关键的一项。”
武曌大感兴趣的问道:“你为何肯将与席遥间的事,告诉法明?”
龙鹰设法解释道:“因为我当时处于激烈的情绪波荡中,整个以前深信不疑的现实被反转过来,法明与我至少有点同门关系,我又希望能在道尊一事上与他合作,加上没法找到另一个解释,只好说出部分真相来打发他。”
武曌好整以暇道:“你不是视法明和席遥是一丘之貉吗?怎会忽然又与法明连手对付席遥?”
龙鹰最大的难处,是不可以告诉女帝,法明试图杀他,这是他与法明的交易。差点无辞以对。道:“因为若法明和席遥是同一鼻孔出气,小民早横死长安街头。”
武曌没好气道:“杀你有这般容易吗?每当你故意夸大,朕便晓得你有所隐瞒。”
龙鹰心呼厉害,道:“小民可直言无忌吗?”
武曌打手势着他说。
龙鹰道:“圣上明明清楚法明有替身,为何从开始便一口咬定,无姤子非是法明所杀呢?”
武曌笑吟吟的瞧着他,道:“近二十年来,是首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质询朕。难怪没有邪帝在身旁,朕不时感到寂寞。”接着语调转冷,道:“因为无姤子根本是我圣门的人,法明怎会杀她?”
龙鹰愕然以对。
武曌道:“不论席遥或沈奉真,只该是任我们摆布的棋子,哪想得到能摆脱我们的操控?当无姤子被杀的消息传来,一切都不同了。”
龙鹰道:“我仍不明白。”
武曌道:“你不用明白。要掌控天下,首先须掌控佛、道两门。佛门已基本落入我们手上,道门则是功亏一篑。如朕当时在长安,会亲自出手取席遥之命。算他溜得快。”
又再次现出笑容,道:“今天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朕在听着呢!你说漏了甚么?”
龙鹰心忖自己只是应付她的逼问,神又是她,鬼又是她。不过她是皇帝,还有何好怨的?整理了脑内的思绪,沉声道:“席遥在成为天师道道主前,本已对修仙心灰意冷,就在他要脱离道门时,他的师父传他一册本门道士方有资格看的秘本。”
武曌道:“那便是南北朝时期,孙恩之徒卢循记述生平经历的传记。对吗?”
龙鹰道:“他醒来了!”
武曌一怔,龙眉轻蹙,不解道:“他醒来了?是甚么意思?难道看书前,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做人吗?”
龙鹰道:“因为此书是他写给自己在这一世看的,读到这本传记,前世的记忆倒卷而回,令他在这一世醒转过来,明白到这一世的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甚么道尊之位,帝皇霸业,对他再没有半丁点意义。”
武曌龙颜转白,呆盯着他。
龙鹰晓得她想甚么,诚恳的道:“那种来自前世今生的深刻情绪,是没可能装出来的。”
武曌喃喃道:“前世今生。”
龙鹰向她透露席遥的事,是一片苦心,希望能触动她内心某一种情绪。
“那仙门的事也是真的了。”
龙鹰坦白的道:“我不知道,但照席遥所说,证诸当年的事实,席遥是深信而不疑。”
武曌龙唇轻颤,吐出“破碎虚空”四字。
龙鹰悄悄离开,大周女帝仍呆坐龙椅处,没有挽留他。
龙鹰浸在温热适度的池水里,享受着与三位娇妻欢娱后的安宁。人雅小鸟依人的伏在他怀里,丽丽和秀清则左右搂紧他,不愿有片刻分离。
因雪儿被先一步送返甘汤院,三女遂晓得爱郎回来,欢喜如狂的在院门外盼得颈都长了,到盼到他回来,喜极而泣,龙鹰抛开一切,到温泉池慰妻。离开贞观殿,与上官婉儿只有说几句话的机会,大才女对他的痴缠,不在人雅诸女之下,到他答应明天找个时间与她相聚,始肯放人。送他回来的仍是胖公公,他顺道将席遥的事说出来。胖公公等若他的至亲,对他不会有保留和隐瞒。席遥轮回转世的讯息,可改变任何人对生命的看法,所以他希望胖公公能分享。更是因此事关乎到与武曌难分敌我的斗争,亟需胖公公的了解和明白。
胖公公出奇地只听不问。到他下车后,仍陷在深思里。
终于回家了。
目光落在人雅玉项处有如点漆的小痣,心忖若人雅确是武曌死去女儿的轮回转世,她这一世回到武曌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想到这里,不由心泛寒意,人生已够复杂的了,若再加上这类私情,还用做个脚踏实地的正常人吗?
左旁的秀清撒嗲道:“我们不依呵!又说只去一年半载,一去便是三年,挂死我们哩!”
龙鹰对着她香唇,让她没法怨下去。
丽丽道:“若不是得狄小姐告诉我们,你到了哪里去我们仍不晓得呢!”
龙鹰讶道:“狄小姐?”
人雅娇笑道:“是你的小魔女呵!”
丽丽道:“狄小姐和青枝姐随她们的师父南下前,到这里来住了三天,又带我们四处游玩。有她在,甘汤院热闹多哩!”
龙鹰没想过小魔女竟会到甘汤院来,且是三天之久,心中一阵感动。笑道:“我的人雅和我的小魔女,相处得好吗?”
秀清“噗哧”娇笑,道:“她们主婢很有趣呢!这边斗嘴斗到脸红耳热,那边便笑做一团。”
龙鹰听得心迷神醉,不是因想起小魔女和青枝,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