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拍椅柄娇喝道:“好计!不过普天之下,只有鹰爷有说出来的资格。你要朕给你多少人?”
女帝一锤定音,余下要商讨的,是如何付之于实行。
狄仁杰正容道:“今天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关乎到国家的生死存亡,绝不容泄露出去。”
众人同声应是。
龙鹰轻松的道:“我只需五百人,但必须是来自老郭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
众皆哗然,今次武曌和狄仁杰亦不例外。
李昭德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虽不谙军事,同时晓得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更清楚鹰爷用兵如神的本领,可是劳师远征,且是塞外山川复杂之地,而薛延陀马贼肆虐数十年,从没人能奈何他们,可推知他们不但人强马壮,来去如风,且是有谋有略。据报告所指,他们战士的总数该在二千至三千人间,鹰爷凭区区五百人,能起甚么作用呢?”
女帝忽然忍不住的笑起来,将原本全投往龙鹰的目光吸引到她的龙颜去,武曌含笑道:“婉儿!对龙大哥出人意表的手段,婉儿坦白说出你心中的看法。”
龙鹰心叫糟糕,心忖圣上你在害我吗?虽没有说“你的龙大哥”,但已让所有人,看出上官婉儿和他有密切的关系。
幸好上官婉儿神色如常,没有现出例如羞红着俏脸等的女儿娇态,微怔一下后,莺声沥沥的应道:“启禀圣上,龙先生仍然在卖关子呢!”
武曌笑道:“龙先生知罪吗?”
龙鹰尴尬的道:“小民知罪。嘿!事情是这样的……”
坐在他旁的武三思忍不住拍拍肥腿大笑起来,顿然引得笑声四起,龙鹰的表情语调,实在有趣。
狄仁杰向武曌有感而发的道:“这是自微臣参加廷会以来,最关系重大,但又最轻松写意的一次。”
武曌闻之露出深思的神色。
娄师德开怀的道:“臣下曾与鹰爷在前线共事,曾不住领教他鬼神难测的手段。哈!如果我们能看穿鹰爷,即是说敌人亦可看穿他。娄师德恳请圣上,只须批准鹰爷第二次代驾出征便成,到收到边遨的首级,大家才再聚在一起听鹰爷说他的奇兵故事。”
武曌含笑道:“娄卿久经战阵,说出来的提议,当是最好的提议,若连我们都弄不清楚鹰爷的手段,别的人更是无从猜估。赐准!”
又笑道:“不过大概会私下拷问龙先生,因龙先生已惹起朕的好奇心。”
笑语声中,狄仁杰道:“外事的讨论。已告一段落,该轮到内事哩!”
武三思看到龙鹰第三度向他打手势,而他已错过一个表现的机会,还怎容另一次错失?先干咳一声,吸引所有人注意后,道:“大江联的实力,超乎我们猜估之外,不论其人口贩卖的规模、制造上等弓矢的能力,在在显示有足够颠覆我大周的实力。只要予他们一个机会,内忧加上外患,会使我们穷于应付。绝对不容忽视。”
即使最鄙视他的人,亦没法不同意。
狄仁杰终于看到龙鹰的用心良苦。
这番话由任何人说出来,对武曌亦不会有任何影响力,皆因此为与会者早掌握了的情况,而大江联其中一个成功的原因,是因政治形势的不明朗,遂藉势而起。在甚么情况下会出现内忧外患的局面呢?正是当武氏子弟登上太子之位,支持李唐的臣民陷进绝望和悲愤里,肯定天下四分五裂,叛乱处处。
大江联等待的正是这个机会。
不论龙鹰如何费尽唇舌,劝武三思聪明点放弃太子之位,肯定武三思听不入耳,可是让武三思就现实实的情况自己进行分析和深思,他只能说出道番话来,得到此一结论。
武三思说罢不忘看武曌和众人的反应,前者若有所思的望往殿梁,其它人都现出表示同意的神情,武三思不由涌起从未有过的被众大臣首肯的奇异滋味。
龙鹰道:“梁王分析透彻独到,小民佩服。现在对付大江联的首要之务,也是我们暂时可以办到的,就是切断他们贩运人口的大财路,现时他们在西域和南诏的两大来源,已被打击得七零八落,难有作为。可是仍有岭南这个大源头,足可令大江联供应无缺。”
武三思在这方面已得龙鹰指点,正要说话,岂知被张柬之抢在他前头道:“关于岭南的情况,臣下可做一点补充。”
龙鹰隐隐感到张柬之是要先拔头筹,不让武三思大发议论。但当然不会怪他,因张柬之仍末晓得他“解铃还须系铃人”之计,而此计的创造者,实为正坐于女帝后侧的大才女。想想也感到政治的错综复杂。
武曌批准道:“张卿家可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