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道:“没有人晓得他已命丧僧王手上吗?”
法明道:“除师姐外,胖公公亦给瞒着,邪帝该明白胖公公的心情。”
龙鹰道:“光是方渐离重出江湖,足可轰动武林。小弟又扮做哪个家伙?”
法明脸上现出回忆的神情,缓缓道:“灭绝圣门的行动,由师姐透过秘密手法,在背后主持大局,情况之错综复杂,所动用的人力物力,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整个白道武林都动员起来,官府则全面投进去,但即使在这么样的天罗地网下,仍有三个人成功遁逃,其中之一正是你老弟。一个是方渐离,由我处置了。另一人却需师姐亲自出手对付,因为师姐晓得,只我一人之力,或许留不住他。”
龙鹰骇然道:“何人厉害至此?”
法明道:“此人辈分之高,犹在师姐之上,与胖公公属同辈,乃‘四川胖贾’安隆的关门弟子,姓康名道升,人称‘毒公子’。”
龙鹰道:“他长得像现在的我吗?”
法明看看他的丑脸,微笑道:“不但一点不像,还截然相反。此人长得如玉树临风,自命fēng_liú,年过七十,仍只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不论智计武功,均在当年的安隆之上。不过他因遭逢大变,虽能逃出生天,但为掩人耳目,故以药物将容貌毁去,变成阁下现在那副尊容。嘿!本王还要在你的面具上再做一番手脚。”
龙鹰凝神打量他半晌,叹道:“康某人开始感到方兄说谎的本领,不在你的武功之下。想好下一步了吗?”
法明咬牙切齿的道:“我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为了报我们的灭门之恨,我们先拿那贱人的儿子祭旗!”
龙鹰瞠目以对。
房州位处大江之北,汉水之南,北靠从西北往东南延展的武当山,汉水的支流在西面婉蜒流过,直抵西面的大巴山,属小城池的规模,不论交通、经济或军事,均无足轻重,亦可见武曌对李显的故意轻视,令他想造反也无以为凭。
反之,位于房州东面不远处的襄州,却是天下著名的军事重镇,也是山南东道节度使的治所。
襄州又称襄樊,是著名古城襄阳和樊城的合称。两城隔着汉水,南北相峙,北接宛洛,南连荆宜,东临武汉,西屏川峡,物产丰饶,地理优越。春秋战国之时,南方的楚文化曾在此有过光辉的岁月,北方的中原文化,又经此流向南方,所以,在漫长的岁月里,襄州始终是中土腹地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故有“水陆之冲,御寇要地”之誉。有谓“夫襄阳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并东南。东南得之,亦可以图西北者也”。故千古以来,襄樊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龙鹰和法明弃舟登岸,急赶三天路后,抵达汉水之北,于高处遥观襄州的情况。
龙鹰道:“我的娘!从未见过这么宽的护城河。”
襄阳,位于汉水南岸,与樊城隔江对望,城周逾十里,墙高近三丈,阔丈余,垛堞重重,开六门,不负天下坚城要塞的美誉。城北便以汉水为濠,东、南、西则引汉水为护河,平均宽度达三十丈,深逾二丈。
法明嘿然道:“勿要怪方某多言,康兄似乎又忘掉自己的身分。”
龙鹰陪笑道:“怎敢怪阎皇?康某自毁容后,性情大变,不时有古怪行为,胡言乱语,请阎皇见谅。哈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两个已是圣门硕果仅存的高手,理该珍惜小命,可是看阎皇领康某到这里来,大有入城之意,令康某百思不得其解。”
法明冷然道:“我们到这里来,当然非是送死而是索命。不知康兄可有留意,此区域河流众多,来自长江的有汉水、沮水、漳水及其支流,属淮河水系有游河、小林河、出山河和永名河,大小河流达五百条。古人说‘不学《诗》,无以言’,我们则是‘不懂水,无以战’,而要掌握水道,则必须从襄州开始。”
龙鹰咋舌道:“康某还以为方阎皇只知好勇斗狠,原来不但对山川地理了如指掌,且是谋定后动,每走一步,均有走此一步的道理。不过康某仍在担心,怕未划艇或泅水到房州,已给人来个大围攻,那时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法明终于忍不住,哑然笑道:“我和康兄最大的分别,是康兄直至此刻,仍尚未认真想过如何取庐陵王之命,没有丝毫圣门遗风。而方某人则早拟定了多个计划,只需挑选其一,便可进行。”
龙鹰叹道:“方阎皇很坦白,真怕你以假作真,宰掉李显。”
法明哂道:“弄垮李显者,正是他自己,方某何用多此一举?天下四分五裂,于本人有何好处?”
法明目光投往襄阳,胸有成竹的道:“李显虽身居房州,但真正的战场却在襄阳。房州城小人稀,不利隐蔽行藏,所以敌人若要图谋不轨,必先在襄阳找寻立足据点,反之亦然。白道要保护李显,定要严密监控襄阳。际此风头火势的时刻,襄阳已成龙蛇混杂、风云际会之地。方某人敢说,只要我们踏足城内,立即会惹得各方人马来摸我们的底子。”
龙鹰道:“论智计,康某当然以阎皇马首是瞻,想弄清楚的,是如何打发来摸底的各路人马?”
法明好整以暇的道:“那就要看对方认为我们是何方神圣哩!”
龙鹰不解道:“阎皇认为他们可立即认出我们的身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