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钟应完成了祭祖、传印等一系列仪式,回到姜小古身边,随她一同回家。
走了一段,方四七嘟囔着:“仙师,你怎么学我走路?”
姜小古瞟了他一眼。
“谁学你了,我脚麻。”
姜钟应快走两步,从她身侧伸出一只胳臂,想让她扶着走。
姜小古眨了眨眼睛,一把抡起了他的衣袖,双手抓住翻来覆去地看,茫然地抬起头。
“你想骗蛊灵液吃,也得装得像点,好歹弄点伤口上去。”
姜钟应的话都噎在嘴里,甩着胳臂哼了一声。愧疚的心情却拂之不去。
她早有准备。
他却做了回戚戚然的小人,还产生了不敬的想法。
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给阿卜都……”
“住在城北的时候。那是我的二阶蛊术,傀儡蛊。”
傀儡蛊和驯兽蛊类似,不过驯兽蛊用在妖兽上,傀儡蛊用在人上。
姜小古修为高的时候,可以利用傀儡蛊操控人,现在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这种蛊术其实很普通,有人用作表演。一拍腰鼓,中蛊人就会跟着跳舞。”
怕他不明白,姜小古还加上了动作。
她随时黑着的脸,偏偏扭着腰,手还放在脸旁,做着挽花状。
姜钟应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取笑你,你还不快用家法,”罐子冒出来撺掇道,“不然以后徒弟要爬到你头上去。”
姜小古摆了摆手。
“算了,钟应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你让阿卜都做的,就是摔到的动作。”
姜钟应脸上还带着浅笑,看上去比平素温柔许多。方四七看得呆住了。
“嗯,我一跺脚,他就摔倒。”
姜钟应笑容久久未散,心中无比畅快,倒不是因为赢得了家主之位。
他决定把话说开。
“你去找方义璟做什么?”
“不是说了嘛,为了六角麻叶。六角麻叶在他门派里才有,不容易取到。”
姜小古想起一件事情来,脸上又黑了几分。
“我差点忘了。方义珍回来了。”
姜钟应怔了怔,当时他们俩都没有去查看方义珍的尸首,难道他并没有断气?
他顿时明白过来。“方义璟刚才,是想让你给方义珍疗伤?”
“是治病,不是疗伤。他身上没伤。”
姜小古边叹气,边把事情原委告诉了钟应。
方义珍除了对她的蛊毒和蛊术免疫外,伤口竟也可以快速愈合,虽比不上姜小古,但和常人相比,却快了两倍不止。
而且生命力极强。
被姜钟应伤成那样,他依旧自愈了,并顺着同样的路线从密道里爬了出来,跳下悬崖都没死。
“可是,大夫人那边——”
若是方义珍已经回去了,代表着大夫人也知道了事情经过,今日决不会放他们离开。
姜小古说:“方义珍没告诉他们,他疯了。”
方义珍是昨天被吕守廉在山脚下发现,带回方家的。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人一概不认,时而暴躁时而阴郁。
姜小古守了他一整天,认定他不是假装的。
“你说的不好的事情,是指这个?”姜钟应背着手问。
“是啊。我对方义珍有不好的预感。”
亲手弄了个难缠的仇家出来,姜小古很是郁闷。
“你说可能会伤到我,又是指什么?”
姜小古有些不好意思,——当然脸上看不出来。
“我想拿你试验一下,看看你的自愈程度如何。”
姜钟应沉默一会儿,突然笑了,不出声的笑着。
他看着姜小古,心中对她生出一股尊崇。这感觉似曾相识,让他觉得心神激荡。
几千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随便试。我相信你。”
与姜小古师徒俩其乐融融相反,方家大院里鸡飞狗跳。
方义珍举着剑从二楼冲了出来,单衣敞开在他身体两边,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杀!我要杀了你们!”
他胡乱地舞着剑,砍杀着院中的小花小草。
“珍儿,珍儿……”
大夫人扶着栏杆,泣不成声。
一根树枝弹到方义珍脸上,他惊叫一声丢开了剑。
“师父!师父救我!”
他眼睛乱转,躲开方义璟,跑到大夫人身边,蜷缩在他怀里。
大夫人痛哭着,紧紧地抱住了他。
下一刻,方义珍一把推开了她,嚎叫着朝后院奔去。吕守廉紧跟其后。
“母亲,我已经给我师父禀告过此事了。他愿意替珍弟医治。”
“不行、不行!”
大夫人拼命摇着头,“你走了,灵玉死了,我只剩下珍儿了。不要,不要把他带走——”
“珍弟现在失去神智,也无法修炼,留在你身边能做什么?”
“不管有没有神智,能不能修炼,他都是我的孩儿啊。”
方义璟立在原地。天上飘来一朵乌云,挡住了月光,也把他盖在了阴影中。
“是吗?你以前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语气里有点别样的东西,大夫人不由止住了哭泣。
方义璟和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如鬼火般发着荧光,冷如冰、寒如霜。
“你不是告诉我,若不能修炼成材,我就是个废物吗?
他的手扶在剑柄上,朝大夫人迈进一步。
“你还说我太过懦弱,太过愚蠢,根本不配当你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