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生之所以叫陈桥生,是因为他出生在桥上。
那一年,陈朱氏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庄稼汉子的陈留白,也就是陈桥生的父亲,请了四个稳婆接生,依旧无法将陈桥生给弄出来。
后来,四个稳婆抬着陈朱氏赶往镇里面的医馆,可是,走到小镇那座石拱桥的时候,陈朱氏就宫缩的厉害,又流血不止,这可吓坏了四个稳婆。
正好当时幕红疏路过。
于是,就在那座石拱桥上,幕红疏把陈桥生给接生出来了,庄稼汉子的陈留白没什么文化,就地取材,就给取了陈桥生这个名字。
桥,对于陈桥生有着特殊的含义。
因此,陈桥生对于桥,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件事,在神仙镇不是什么秘密,当然,在陈桥生当上神仙镇的镇长之后,更不是什么秘密。
跟宁之节密谈将近三个时辰之后,陈桥生就下山了,其实秘谈内容也无非就是一些关于神仙镇日后分赃问题,神仙镇被幕红疏打穿之后,可是令多少修士都觊觎的仙家洞府啊!
陈桥生也想过这次回神仙镇,恐怕会有一些拦路狗,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只拦路狗,竟然是寒山寺的老和尚悟箜。
江水悠悠。
有船只从桥下滑过。
船夫是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书生,看样子像个负箕游学的学子,丹凤眼,卧蚕眉,头戴冠巾,左手拿折扇,右手摇橹。
而实际上,正是那位朝霞岛出岛有万鲤相送的年轻书生。
陈桥生站在桥的一头。
寒山寺的老和尚从桥的另一头走过来。
桥,不是江南水乡常见的石拱桥,而是黔地苗疆侗寨最常见的风雨桥。
风雨桥又称花桥、福桥,通常由桥、塔、亭组成,材料主要为木料,靠凿榫衔接。桥面铺板,两旁设置栏、长凳,形成长廊式走道。石桥墩上建塔、亭,有多层,每层檐角翘起,绘凤雕龙。
游廊上建有三层或五层的四角形成八角形的桥亭三至五座。桥檐瓦梁的末端,塑有檐玲,呈丹凤朝阳,鲤鱼跳滩、坐狮含宝形状。
而这条江,是荷叶洲有名的三江流域,从榕江县至三江郡,绵延千里。
苗乡依山,侗寨傍水。
沿江两岸,是古朴自然的侗寨。
“陈桥生,桥生而桥死,得尝因果!”老和尚悟箜低声道。
“地仙之下,斩你如杀鸡!”陈桥生冷冷一笑,这一刻,这个神仙镇镇长,这个男人,突然有一种霸道的气势。
与之前的和蔼可亲判若两人。
他缓步朝着桥上走去。
老和尚突然起势凶猛,如平地起惊雷,刹那间奔杀而来,血色的袈裟在风中飘扬,双袖鼓荡。
大风骤起。
裹携着罡风阵阵,有金铁交鸣之声。
陈桥生依旧漫步,身躯挺得笔直,脸上无风无浪,如闲庭信步。
砰!
老和尚在刹那间奔至,手中钵盂呈倒扣之势,就在这个瞬间,异变突起,那原本不大的钵盂突然间增长了几十倍,刹那就撑破了风雨桥的桥顶,瓦砾四处飞舞。
“收!”
老和尚大喝一声,顿时偌大的钵盂朝着陈桥生压下。
陈桥生冷笑。
一步踏出。
奔雷炸响。
双拳猛然轰出,气势如虹。
砰!
老和尚手中钵盂迸发出的光芒被震散几分。
陈桥生再出拳。
拳拳相至,快到极致,那钵盂散发出的光芒一分分暗淡下去,拳势凶猛,老和尚眸子之中露出震惊之色。
砰!砰!……
整座风雨桥,桥梁断裂,雕龙画凤的檐角断落下来,落入三江之中。
老和尚退。
退一步,陈桥生就压上去一分。
血色的袈裟在空中飞舞,鼓烈起罡风阵阵,陈桥生拳头砸在这罡风之上,发出“咚咚”闷响。
久经风雨而不倒的风雨桥,在此刻摇摇欲坠。
陈桥生身子笔直升空,跃上桥顶,然后俯冲下来,拳头砸向老和尚的头顶,但见木屑四飞,桥梁塌陷,木桥从中间断裂。
两人一同向江上跌去。
老和尚脱下袈裟,往空中一顿,竟荡起更加猛烈的罡风,硬生生止住下坠的趋势,而后双脚踩踏在袈裟之上,在距离江面三尺时停下,而此刻,他眸子深处,露出震惊。
陈桥生则一脚踢在一根断木之上,双脚连环踩踏,那断木竟稳稳停在半空,竟然有剑修御剑风采。
风雨桥已塌。
三江激流的两岸,是悬崖峭壁。
“不知死活的东西!”陈桥生冷笑着,身躯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同时拳头已经轰出。
砰!
老和尚身躯被打飞,嵌入岸边悬崖峭壁之内。
“果然地仙之下无敌,拳头硬得紧啊!”那江水之上,划着小船的朝霞岛书生大声笑道。
此刻,原本停留在江心的小船如同利箭穿梭而来。
“朝霞岛的人?”陈桥生笑了。
那书生手中折扇突然打开,却如同打开了一方天地,这一刻,江水升起十丈左右,呈倒卷之势。
年轻书生折扇挥舞,如在山水之间作画。
那倒卷的江水,如同泼墨在这一片天地之间。
仅是瞬间,当这年轻书生收手的刹那,那江水当真成为一副画卷,有山有水,自成一方天地,砸向陈桥生。
“好手段!”陈桥生道。
当下脚成弓步,身躯激射而出,竟是奔向那副用江水为墨挥洒出来的山水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