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骑着马到城门口时,已经看见了除了当地的官吏们,还多了上百衣衫褴褛之人。
巴郡太守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谁都知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这个太守也算是到头了。
唐蒙是武将,军中之人,顶多是训斥几句,而他这个巴郡太守则不然。
大汉的皇帝们杀臣子杀得基本上都是文官,身上带有将军职位的人被处死的还是在少数。
就算是皇帝想杀一个武将也会在战事结束之后,封他个文职,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杀了。
李广犯了那么多次错误,最后刘彻想杀他也是无从下手,只能是将他逼死,让他在与匈奴人对战之中死去。
“臣巴郡太守张鲁拜见天子使者。”
与其他两郡太守不同,巴郡太守见到张远就直接跪了下去,以一种极其低的姿态来跟张远相处。
“起来吧,按规矩行事。”
张远对这个本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之前若不是张鲁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朝廷,没有让刘彻知道这件事情对民众有多么大的损害,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现在巴郡人口大概在三十万左右,符合徭役征辟的男丁只有七八万人,现在死了三千人,还有八千余人仍在修路,这对整个巴郡都是一个打击。
很有可能在明年开春,巴郡五分之一的土地都没有人耕种了。
朝廷不会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会想着你今年交的赋税没有去年多,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情,官员很有可能不管不顾三十税一的法令,增加赋税来应对朝廷的查验,到时候苦的仍旧会是百姓。
张远骑着马想要往前进城,却被那百来名衣衫褴褛之人给拦了下来,全都是些妇孺,看起来都觉得可怜。
“张太守,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鲁为难的说道。
“尊使,这些人村子里的成年男丁全都在服徭役的时候,因为意外死去了。
也是他们将事情报到臣这里,然后臣才得知上报到陛下那里。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今日尊使就会到江州城,于是聚集在此处,想讨要个说法。
臣已经劝阻过多次,但是他们仍然不听。”
换在其他时候,这样的百姓早就被官府的人给当做是乱民给处理了。只是现在刘彻打着要安抚民心的大旗派张远他们来巴郡,张鲁再怎么冲动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现在他很有可能是被撤职或者降职,若是再出了其他乱子那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天子使者,您可要为我们这些孤寡无依之人做主啊。”
为首的老妇带头就嚎叫了起来,紧接着上百号人就全都哭了起来。
这哭声让张远浑身难受头皮发麻。
“老人家,您先带着您村里的这些人让开,我让张太守带你们去太守府,待会我游城结束之后,你们再一一前来见我将事情原委给讲清楚如何?
这次来,天子让我带了足够多的钱粮你们都会有应有的补偿。”
在张远心里虽然一直觉得人命大于天,说出拿钱粮补偿的话,也不是他的本意。
只是现在也只能拿这些可以让大家看的见的实惠来取信民众。
巴郡的一众官员也上前极力劝说,更是当场就拿出了一些铜钱递给了这些妇孺,才让她们全都让开。
阻拦天子使者进城的事情要是传到刘彻耳朵里,这些人又会多了一项罪过。
在城门外耽搁了一刻钟之久,张远才骑着马举着符节进入到江州城,在这里张远感受到了比其他地方更多带有恶意的目光。
巴郡经过六十多年的发展,大汉的官员也只是能够掌控城池周围的地方。
这里没有能跟蜀郡一样,形成城市群。
广汉郡过半数的城池还有蜀郡三分之一的城池,围绕着成都城形成了仅此于长安周边的城市群。
只有在那里才能够看到巴蜀之地的富庶,至于其他地方全都是蛮荒之地。
巴郡三分之二的土地仍然被各族占据着,汉人们只能够在城池周围聚集才能获取安全感。
如今当自己的族人开始对自己下手的时候,这样的一群就对任何人没有信任感可言了。
司马相如宣读刘彻的旨意时,整个江州城也只有数千人聚集在太守府前聆听圣音。
“张行人,这巴郡与其他地方显然要不一样,我们此行的任务很是艰难。”
司马相如已经从情绪之中脱离出来,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件事情,他知道刘彻让张远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跟唐蒙商量征发夜郎国百姓修路的事情,行殖民之举。
安抚民心则是他司马相如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这样张远才敢一直打酱油。
“等会我见完那些妇孺之后,然后就去休息,你让张鲁他们不要再打扰我了,明日我便带人去符关找唐蒙,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让那些民夫解除徭役,等到他们回到家乡,民心便能够迅速稳定下来。
之前我们说的都是些空话,那怕是蜀郡的百姓也未从真正对官府恢复信心。”
司马相如十分认同张远所说的,点点头就退了出去,开始使唤巴郡太守府的官吏将城门外的妇孺带到张远这里来。
说是上百号人,其实张远真正想见的就只有那个为首的老妇人,缓解她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了解事情原委只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不知道她们村里的男丁是怎么死的。
张远对那老妇人许诺了一堆的好处,甚至是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