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高轩去侯府相邀顾南华,凑见顾承华亦在文园里,便只能同行外出。
他本不愿引人来香满楼这地,只是顾南华主动开口,自己又说不出足以令人信服的搪塞理由,就这样到了西大街。
刚进大门,就在楼梯下遇着了正欲离去的穆传睿。他拱手作揖,寒暄过后,将顾氏兄弟引荐给对方认识。
穆传睿负手而立,面容淡笑,闻言和善道:“原来是顾家的大少爷和五少爷,幸会幸会。”
顾承华回了礼,亦说了几句场面话;顾南华如兄所示,并不敢多言。
他回京的时日尚浅,鲜少与京都贵胄子弟往来,又听沈高轩道眼前人出自永兴伯府,不由直了直身杆,摆上正色。
其他府邸他虽不甚了解,但永兴伯府,乃是穆贵妃的外家,盛名在外,他如何能不知?
怠慢不得。
不过,顾南华亦听说过两家结亲的消息,想着既然好事将近,便没有将其当做外人。
穆传睿的目光并未在顾家兄弟身上逗留太久,只望着沈高轩,奇道:“沈大人平日里总贵人事忙,在下多次进宫您都是当差在外,今儿倒是巧,居然有缘在这里会面。”
“穆三爷此话严重,某不过区区一侍卫,主子何时吩咐、吩咐去哪当差,都是属下本分。您进宫时某不巧在外,只是奉命当职,在尽分内之事,哪能当得起您这话?”
在这里见到穆传睿,沈高轩显然无比惊诧。
他环视了眼四周,开口费解道:“三爷身尊位贵,也会来这种小地方?”
语气里,透着几分探究。
“嗌~沈大人这话就不对了,美酒佳肴素来就是人所追求之物。又岂会分场在哪?”
穆传睿含笑着,眸底一抹精光飞速闪过,接着走前两步搭上对方肩膀,热络的反问道:“瞧沈大人现在,不也在这吗?”
沈高轩自然只好一笑而过,心底却不敢松懈半分。
穆家的三少爷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相较于其兄永兴伯世子,无论是心机还是能力,都更胜一筹。
而因为穆贵妃的缘故,穆传睿自幼就进宫做二皇子的侍读。表兄弟感情极深。
他虽无官职在身,却可以自由出入宫苑,沈高轩哪里敢轻视?
而自己身为二殿下的贴身侍卫。私下里却和延庆侯府的人往来密切,又被身前人撞个正着,当然不会简单的以为这是场偶然相遇,心中踌躇得紧。
穆传睿却似没那么多想法,只纯粹的诚言道:“家父屡次称沈大人有勇有谋。是当世鲜有的少年才俊。在下钦佩已久,早就想邀您去敝舍共用薄酒,但不知沈大人可愿赏脸?”
两人同是二皇子.宫内的人,沈高轩无法拒绝,只得应下,委婉道:“穆三爷开口。是某的荣幸,得空自然前去贵府叨扰。”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这香满楼叫桌酒席。你我叙上一番,如何?”
穆传睿话落,方移开视线望向旁边两人,“两位顾兄,不知可愿给在下个薄面?”
虽然他还在征询对方意愿。但旁边的余生早已跑去找掌柜要雅间了。
顾承华稍顿了顿,即颔首。
顾南华自然是听从长兄。只是上楼时,浑身有些许的不自在。
“五弟,莫紧张。”
顾承华按了按堂弟的肩,用极低的嗓音安抚对方,自己心里却非常忐忑。
他并非是不适应这种场合,只是应酬的对象,让他难以放松。
永兴伯府和延庆侯府虽都是京中百年的簪缨世族,但素来就没交情,前些时日穆家冒然上门提亲,已经让府上为难许久。如今,又不知这位穆三爷是何目的。
七夕节,本是想出府来放纵下的,哪里会料到是这种场面?
顾承华虽然不懂政事,亦不了解那些复杂的为官之道,但刚刚沈高轩和穆传睿对话里彼此的深究味,亦察觉得到。
而顾南华倒反因初涉京华,是以对两府立场认知不深,故并非十分紧张。
终归,大哥在旁边,又有高轩在场,能有自己什么事?
就是别扭的用顿饭,听听别人怎么相处,当开个眼界。
因此,对于旁边人突如其来的安抚,显得并不在意。
而又担心被兄长认为自己胆怯,复笑着回道:“大哥,我不紧张。”
停顿了片刻,突然侧首再语:“对了,先前府上说穆家来提亲,是不是就是这位穆三爷想娶妻房?”
“嗯。”
顾承华睨了眼他,很无奈的应了声。
这单纯的堂弟,如果换个人家还能摆这种姿态,但永兴伯府,真能当做未来的亲家相处吗?
他突然觉得,身边人比自己还不知事。
继而想起平日在家时被爹爹骂没本事的那些话,又生出了几分安慰。
毕竟,身在外面时,自己还是个能让稚弟依靠的兄长,并非一无是处。
拐上红漆楼梯,随小二欲往廊末的那间雅间,走到一半,却见旁边的房门突启,有个侍婢装束的女子走了出来。
“珠儿?你怎么在这?”
顾南华率先惊讶,走上前望着闭合的房门,追问道:“是娘在里面,妹妹也出来了吗?”
沈高轩面色微滞。
穆传睿首先是觉得眼前的婢女眼熟,继而听到顾南华的问话,不过片刻眉间舒平,心中已是了然。
珠儿也是满脸惊色,喜色溢于言表,忙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少爷、大少爷,确是夫人和小姐在里面。”
她很迷茫的盯着顾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