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中,最不缺的就是捕风捉影之人。
七夕佳节刚过没几天,世子夫人就往元平公主府递帖拜访,落在大家眼中颇有几分急促。
而随行的姑娘,除了六小姐,就只带刚回府没多久的九小姐,以及十小姐。
六小姐是公主府的常客,十小姐则是个六岁孩童,重点还不是九小姐?
外院里当差的人都知道,住在公主府的沈侍卫,经常到文园找五少爷,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顾佳年刚从家祠里放出来,听到侍婢们私下议论的话,都道九小姐此去必得元平公主青睐,气得暴跳如雷,直砸了屋里的花瓶。
她怒气腾腾的来到二夫人的屋子,见了面也不请安,大声道:“娘,大伯母特地下帖,为的就是将九妹妹引见给公主,是不是?”
“佳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风风火火找过来的女儿,二夫人皱了皱眉,严肃道:“这才满罚,再不顾着点规矩,仔细你大伯母又要骂你。”
“娘,您说是不是嘛?”
顾佳年揪着母亲衣袖,晃个不停,气急败坏的埋怨:“不是称带府上小姐过去的吗?五姐是待嫁之身、七姐正和穆家说亲,她们不合适外出,但为什么连我都不带?
我知道了,大伯母她就是爱算计,听说元平公主有个外甥跟九妹不清不楚,就马上巴巴的把人送过去。好像我们顾家的姑娘都不要钱似的,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当初还想着法把二姐姐嫁去陆家,然后隔三岔五的带六姐去巴结公主。哼,现在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六姐她注定是不可能等到两年后选秀的,现在就算往公主府跑得再勤,人家宸王也不要她。还去个什么劲?”
“住口!”
二夫人面色骤变,恨不得伸手捂了女儿嘴巴叫她再不能说出话,训斥道:“谁让你说这些话的?你大伯母和六姐,也是你能编排的?”
顾佳年根本没被吓到,想也不想就回嘴道:“娘,这些都是过去您与我说的,大伯母不就是打着那份算计的人吗?”
“你还说?!”
林氏气得面色发白,紧张的望了眼门口,见是亲信彩鸳守着并无其他外人,这方松了口气。
但仍旧是恶狠狠的瞪着女儿。骂道:“我告诉你那些,是让你放在心里做个明白人,可是要你这样大喊大嚷的?这么大的人。连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分不清,我真是白教你了!
傻女儿,你既然也知道锦姐儿没可能了,还管她去公主府勤不勤快做什么?”
“怎么就不能说?娘,咱们对大伯母她们恭顺了多少年。但有好事的时候可轮到过我们?”
顾佳年发指眦裂,冷嘲道:“宸王选秀延迟的通知发出来了这么久,都明知六姐不可能再有机会,但大伯母还不选我,她在等什么?
难道还真的以为多带着六姐去元平公主面前奉承,公主就能替宸王定下她不成?少做梦了。人家宸王压根就不要她,否则不早卖了公主面子?!”
二夫人这次可付诸了行动,伸手重重捂住女儿的嘴。急道:“嘘!你这丫头,真是什么说不得就说什么。”
顾佳年伸手就扒掉林氏的手,极为不满的跳起脚来,“娘,你怎么都不为女儿着想的?这么难得的机会。就咱们家去公主府,没有那么多姑娘。你得给我争取,否则女儿要等何年何月才能得到元平公主的注意?”
她先前也去过公主府,但每次都只是顾锦年的陪衬,且周围又有很多世家名门的小姐,元平公主连个正眼都没给自己。
顾佳年盘算着,府里当初替六姐谋划了那么久,又是嫁二姐姐又是巴结,自然就想那份便宜落到自己身上。
试想,宸王莫名其妙的延迟选秀,致使六姐无缘,不正是天赐给自己的良机?
听到女儿这么说,二夫人还真深思熟虑了起来。
她自然也想女儿当王妃。
在林氏眼中,本就不是件繁琐的事。
关键就是世子夫人肯不肯。
当初楚氏如何将锦姐儿推出去得到元平公主喜欢的,今后依样培养自己女儿,再简单不过。
但是,大嫂至今都没找自己商议这事,不怪佳姐儿着急,自己更是着急。
“娘,您说咱们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时时都看大伯母眼色行事。可她呢,根本就不记得您的好,宁愿给刚回京的四婶面子,也不将您这位表妹放在眼里。”
顾佳年开始蛊惑母亲,挑拨道:“先前您去求大伯母,让她不要再把我关去家祠,但她不就是因为顾忌四婶情绪,才不管咱们的意向?
娘,您受了大伯母这么多年委屈,但在她眼里仍旧什么都不是,就不想他日可以扬眉吐气?
您想想,若是我代替了六姐位置,将来真的成为宸王妃,不说大伯母不敢小瞧您,就是祖父祖母,也不敢与您说半句重话。”
这些道理,林氏如何不明白?
她从起初就盘算着让楚氏将自己闺女当做未来王妃培养。
就如当初太子妃在闺中时的那样。
但楚氏看不上佳姐儿,迟迟不曾表态,这亦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二夫人长叹了口,无力道:“佳儿,你又不是不知,素来只有娘服从你大伯母的话,她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想法?”
“她不听,你就想法子让她听啊。”
顾佳年撒娇,“我不管,女儿也要去公主府,您替我去求大伯母。”
林氏表情动摇,似有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