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华想得功名,这是毋庸置疑的。
初回京城的这些时日,他常与大哥外出,结交京都子弟,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此沉沦玩乐。
他念书时的刻苦和勤奋劲,顾绮年了解。
哥哥不是自己,外行受拘,可以用男儿的方式尽快适应新环境,故而母亲也从不施压,更不限制他的活动。
皆因其自觉,有自制力。
但现在,被人当众用那种轻视的话说出,且对象还是大哥与沈高轩,皆是平日信任亲近之人,如何能不气?
“哥哥,或许他们只是不想你半途离席的无心之说,难道你还不信自己本事?”
顾绮年好心安慰,她是知晓对方性子的,定不会表现不悦,只是在自己心中闹别扭。哥哥他不是强硬的性子,从不与人翻脸,否则他今儿就不可能在席后还同去马场的。
可这份烦恼,总得有人劝着消散。
顾南华脸色还是不好,闷声道:“我知道大哥之前因为念书考功名的事和大伯父闹了些不快,他那么说也就罢了,偏生高轩……”
皱了皱眉,望着妹子恼道:“你没在当场不知道,高轩素来沉稳,就是醉了酒也不可能会说出什么不适的话。但当时那个反应,他就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虽说含蓄,紧接着又掩饰,但就是那份意思。”
想到那场景,顾南华拿起茶杯就大喝了两口,“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有出息?难道我就考不上个好名次?”
被人看轻了,总是气愤,尤其对象还是挚友。
他回京后,除了府里大哥,来往最勤快的。便是沈高轩。
“那哥哥你好好温习,明年考个进士给他们看看。”她笑着鼓励。
“你怎么不说让我考个状元榜眼呢?”
顾南华盯着顾绮年,顿了片刻突然认真问道:“妹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难考上?连个三甲进士都没希望?”
这话里的膈应,她听出来了,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其实,哥哥从小就聪明,念书亦努力,这么年轻能通过乡试得资格参加春闱,顾绮年已经很因此感到骄傲了。
但毕竟人外有人。想在各地学子云集的情况下脱颖而出,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就是父亲当年,也不是一举就中的。她不知道哥哥在急躁些什么,很多年长于他的京都子弟,至今都身无任何功名。
状元榜眼之类的,哪那么容易得?
哥哥是有些才华,但顾绮年没觉得能到那种地步。
她一时凝噎。落在顾南华眼中却成了默认,起身就要出去,“原来哥哥在你心里,也那么没用。”
以前在太原时,父亲就说他急功近利,需要什么养性磨合。然后总是温温和和的的教导,顾南华本就不满。爹爹说教他做生意,但每次都只准在隔壁旁听。从来没让他真正上手过,学不能致用,还不是不放心他的能力?
现在到京城,又被人看轻,还当着那么多人。虽说是玩笑。笑过且过,可在元平公主的马场时。顾南华整个心里就不舒畅。
回了家,还这样……
见他起身,顾绮年连忙去拉,“哪有,哥哥你这是在跟我置气呢?好不容易过来趟,就跟我发脾气,你是我亲哥哥,我以你为荣都来不及,怎么会那么想?”
见他停在门口,又死命给拽回原位,却是也瞪起了眼:“你有火气,往我这来撒?心里不高兴,下回别跟他们出去不就成了?何况,你都说在酒桌上,说话的人指不定都忘了,偏你还念着。”
“可高轩夸了彦学,还拍肩搭背的说他学富五车,准能进头甲。”
顾绮年倒是一愣,陈彦学?
“他跟你们一起?”
顾南华点头,“在街上是遇见的,然后高轩见他是我旧年同窗,就同邀进了酒楼。”
她锁眉,“沈侍卫真说了他能进三甲?”
“对啊,那语气可肯定的,害得全桌的人都钦佩起彦学的学问。”
这方是顾南华气结之地,他承认陈彦学当年是比自己考得好些,但当众夸他而贬自己,这正常吗?
“高轩他是个武将,虽然也通文,但根本不精,却不知为何要跟彦学热络起来。”
许是越想越憋屈,拿起茶壶又倒了杯水送到口中。
“或许就是因为刚识得,客套下吧。”
顾绮年放缓了语气,好言安抚了半天,见对面人脸色好些,最后才调笑了几句:“哥哥你要么不过来,过来却是为了发牢骚。”
“哦,不是,我有正事找你来着。”
顾南华给气糊涂了,他还真不是特地来发抱怨的,“你今儿不是去元平公主府了吗?”
“嗯,怎么了?”
“元平公主也可喜欢你?”
顾绮年恬静的面容变了变,怎么娘和哥哥都问这事?
“又没什么,公主府她为何要喜欢我?”
想着哥哥不止一次与自己提起沈高轩的事,索性抢言了话:“你别总自己推敲出什么,搞得就好像是什么样。”
“没,不是我瞎猜的。”
顾南华搁下茶杯,满脸郑重,似不知从何说起,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妹妹,我之前有试探过高轩,他总是模棱两可的。但今早刚见面时,他主动提了这事,还承认了。”
“承认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得出,顾南华虽然恼沈高轩说自己那话,但到底没因此就不认那份友情,想起时仍旧笑眯眯的,凑近了顾绮年回道:“高轩说,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