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包厢内,赵泰面朝一面墙,看着挂在上面的一副字画,轻念了一遍,然后道:“长歌,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
“五年零八个月。”
站在旁边的夏长歌平静回答,答案之具体,似乎让赵泰都有些意外,扭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赵叔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赵叔离京的时候,我和赵叔吃了顿饭。”
“是啊,没想到一晃就快六年了。”
赵泰感叹了一声,然后笑道:“坐吧。”
夏长歌点头,在赵泰入座后,才跟着一起坐下。
赵泰看在眼里。
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可谓是人中龙凤,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谨慎了一些。
这让他的身上失去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与莽劲。
谈不上不好。
可在他这个年纪的人看来,多多少少感到有些遗憾。
“和清子见过了?”
夏长歌点了点头。
看着对面坐姿笔挺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赵泰和蔼的面容上没来由浮现一抹玩味的色彩,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后悔吗?”
夏长歌似乎不解其意,疑问道:“后悔?赵叔,您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我还想着你能和清子能不能那个缘分走到一起,可结果你们对此都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我也就作罢,过了这么多年,你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此时的赵泰哪里像一个权柄滔天的封疆大吏,更像一个老顽童。
夏长歌苦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立即开口。
这是他的习惯。
无论说什么,都要经过仔细斟酌,看合不合适出口。
“赵叔,清子确实越来越漂亮了,假如我没有从军,应该就不会辜负您的好意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应。
“你啊,就是瞻前顾后,总是考虑太多,我知道你志向远大,当时忙于军务,没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但其实儿媳妇也不冲突的,清子的性格你也了解,她根本不会耽误你的本职工作,假如当时你们两个愿意听我的,或许现在都已经成家了。”
赵泰叹息一声。
“不过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赵叔,虽然我和清子没有那个缘分,但我觉得做朋友也挺好的。”
赵泰适可而止,对于他这样的人物,对于尺度的拿捏可谓是已经登峰造极,之所以提这一嘴,只不过是缓和气氛,而不是真的惋惜。
毕竟双方这么久不见了。
简单的旧事重提,那股无形的生疏感顿时弱化了不少,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情确实勉强不来。”
赵泰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笑道:“不过你确实挺让我惊讶,估计用不着五年,你就能提正,到时候,你可要打破纪录,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了。”
“我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赵叔的提携……”
赵泰抬起手,打断了夏长歌的话。
“这是你的能力,与其他人没有关系,军政两家,即使我想帮忙,也有心无力,这份功劳,我可不敢当。”
夏长歌自然不是不懂察言观色的人物,闻言立即打住话头。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
穿着旗袍的茶女进来奉茶。
“赵叔,这是这里最特色的茶,专门派人去湘西收购的,市面上不常见,您尝尝。”
赵泰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了点头,笑道:“不错。”
以他的身份,能说一句不错,已经算是非常荣耀的评价了。
“赵叔,您要是喜欢,我可以让老板准备一些,让您带回去。”
“这就不用了,好东西不一定要时刻享受,偶尔品尝一次,也就足够了。”
赵泰握着茶杯。
“哪怕是琼浆玉露,经常喝,那也会失去本来的味道。”
夏长歌摆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端着杯子却不喝,神色真诚道:“晚辈受教了。”
赵泰哑然失笑,笑声爽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这可是官场陋习。而你是军人,不能学这一套。”
如今在军中可谓明星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夏长歌其实当初有两个选择。
一是从政。
二是从军。
假如当初他选择前者,恐怕真就像赵泰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就已经和赵清子结婚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假如。
以这孩子的心性与性格,假如从政,肯定也会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从而也能成为自己的一个好帮手,
看着如今军中最年轻的副旅長,赵泰多多少少觉得有些遗憾,但并不可惜。
年纪越大,往往越相信命数。
这都是安排好的。
“这次放假,放多长时间?”
赵泰转移了话题,又喝了口碧螺春。
这茶确实不错,清冽醇厚,又夹带些许泥土的芬芳,让他想起了了小时候,在山村生活的光景。
或许是因为自身的经历,他对豪门大院出来的孩子一向不太感冒,相反比较青睐寒门子弟。
这一点从他提拔过的官员就可见一斑,大部分都是毫无背景的人。
“还有一个礼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