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寒落言罢一声清啸,手中岩骨扇张开,朝着叶悬方向奋力一扇,一道寒风呼啸而出,叶悬察觉身侧有异,立马便分辨出这道真气是由岩骨扇扇出,当即双脚发力一跃而起,烈焰已然在手,对着章寒落便掷。
岩骨扇护住章寒落头脸,道道冰刺穿过扇骨直冲叶悬,叶悬狂啸一声,双拳虚空一砸,两团火球直冲章寒落,章寒落哪里敢接,立马闪身躲过,继而手心一翻,道道冰刺化成万千碎片,调头冲着叶悬后背此去,叶悬真气外放,翻滚的热浪将近身寒冰悉数蒸干,章寒落头疼不已,这烈火一脉的武功本就压制自己寒冰一脉,论真气自己又哪里比得过叶悬,如此一来高下立判,即便是有岩骨扇增添一些功力,在面对叶悬之时,只能是杯水车薪。既然打不过,章寒落便不再出手,只是用心闪躲,边躲边言道:“叶悬师兄,我如今已是雪仙阁掌管戒律之人,你瞧见岩骨扇还不下跪?”
章寒落已无他法,只得用言语去激叶悬,多年前叶悬便受陆凌雪之命,负责阁中奖惩,便是陆凌雪瞧中了叶悬的正直,岩骨扇更是代表着雪仙阁不可撼动的威严,眼下章寒落特意提起岩骨扇,便是想稍稍阻住叶悬。
果然如章寒落所料,叶悬周身真气立马收敛很多,表情也露出一丝肃然,章寒落心道既然赌了,那便赌把大的,当即收取周身真气,将岩骨扇彻底展开,九根扇骨赫然出现在叶悬面前,口中道:“雪仙阁护法叶悬,你可知罪!”
叶悬愣了一下,没再动手,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章寒落心头狂跳,快速说道:“汪震创立惊雷帮,屠尽杜危炎烈火一脉弟子,花解梦助纣为虐,其罪当诛,你叶悬色令智昏,竟和他们沆瀣一气,你可知此举犯了雪仙九戒!按罪当何责罚?”
花解梦本以为可以假借叶悬之手,彻底除掉公孙忆、五仙教、章寒落这些碍事之人,最后再跟着叶悬找寻陆凌雪灵躯,只等找到陆凌雪,便设计引诱叶悬自尽,这些打算便是再汪震朝自己那一笑时,就已经计划好的,却不曾想章寒落仍然在做最后的挣扎,于是便道:“叶郎,只等此间事了,我便随你去跪拜陆阁主灵躯,到那时咱们再在师父面前请罪便是!章寒落狼子野心,勾结四刹门死亦苦,谋害顾念师姐,实在罪无可恕,你怎能将岩骨扇交给她这样的人?还不把岩骨扇拿回来,以正我雪仙阁阁规!”
叶悬果然再受蛊惑,伸手去夺章寒落手里的岩骨扇,章寒落大惊失色,更是怒道:“公孙忆!你到底有什么法子?再不出手我就要死了!”
叶悬已然疯狂,成了花解梦口中的傀儡,章寒落已无他法,只得死命招架步步后退,待得靠近公孙忆之时,耳中忽然传出一阵笛音,更是有人歌道:
“流水本无意、落花动凡心,碧波潺潺若无情,何烦扰玉英?佳人轻入梦,轻解罗衫,不语旁听,不语旁听。。。。”
果然此曲一出,叶悬随之一愣,动作都僵在那里,章寒落死中得活,赶紧奔到公孙忆身后,见公孙忆正盯着叶悬目不转睛,声旁吴昊正吹奏竹笛,笛音袅袅说不出来的悲切,再看那赤云道人,正引吭高歌,这一曲《落花孤叶曲》,便是赤云道人所唱。
叶悬周身剧震,周身烈焰顷刻间消散,眼中杀意尽消,那一夜夜孤独,心中的痛苦煎熬瞬间涌上心头,这《落花孤叶》本就是叶悬所谱,当初花解梦偷偷跟了汪震,让自己倍感痛苦,苦求花解梦无果,最终还落了一场大病,若不是顾念悉心照料,恐怕在那时自己便已经死了。
忽然之间,顾念的样子泛上心头,叶悬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心心念念为了自己,不惜一辈子压抑自己感情的人,那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根本就不是花解梦,而是那个一直默默无闻,为了雪仙阁,为了自己忍辱负重的顾念,如今她已经死了,为了雪仙阁死了,而自己竟然还想着花解梦能回心转意,叶悬内心痛苦不已,顾念的模样在心里越发清晰,自己若是为了私情,置雪仙阁于不顾,待得自己作古,又有何颜面去见顾念?
就在叶悬迟疑之时,赤云道人又唱道:“落花流水去,枯叶恸哀鸣,单形只影惹残风,扁舟悬孤灯;醉里紧相拥,庄生迷蝶,谁人愿醒?谁人愿醒!”赤云道人的歌声,伴着吴昊夹裹真气的笛音,让叶悬彻底收了真气,心中满是愧疚,当年花解梦负心离去,自己成了整个雪仙阁的笑柄,章寒落等人在背后没少说自己闲话,可顾念却不顾一切,悉心照顾自己,而当初自己哪里会顾及顾念的心思,虽说顾念心系自己,可自己又何曾有半点考虑到顾念?当初自己在病榻之上,谱下这《落花孤叶曲》,认为自己是世上最痛苦之人,却不曾想自己还让顾念一遍一遍听自己唱,一遍一遍在顾念面前表达自己的痛苦,根本不清楚他唱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在剜顾念的心。
叶悬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汪震身旁的花解梦,那一张自己无比思念的脸庞,竟如此陌生,望着和汪震悄悄耳语的花解梦,叶悬更是顿悟,自己这一生萦回脑海、牵肠挂肚的花解梦,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这般痴心?九泉之下的顾念,瞧见自己这般模样,又会是什么模样?
百般思绪搅得叶悬一阵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