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馆门庭若市,前来赴宴的人络绎不绝。夏家的聚会,永远都高朋满座。
夏初实对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势在必得。为争取董事的坐席,夏初实费心费力,得到华董任世杰的推崇。夏公馆今日的聚会,便是他加入工部局董事局的前奏。
夏初实新开启了一瓶洋酒,与任世杰边品酒边攀谈,边等着大董事约翰的到来。
约翰是董事局主席,能不能顺利入工部局,这个洋人很关键。他委托女儿女婿去请约翰。约翰会不会来,女儿女婿谁也没有准话。夏初实心里没底,未免忐忑。
夏初实举杯,很自谦。“任董屈尊到来,令夏家蓬荜生辉。夏初实何其幸运,能得任董的信赖和举荐。”
“夏老弟客气了,你夏初实真金白银,不说我的举荐,别人也同样会的。”任世杰绅士般点头,右手三根手指捏着高脚杯细嗅着酒香。“嗯,不错,上乘的好酒!”
任世杰是旅英第二代华侨,自小在英国长大。英国人保守排外,他永远入不了伦敦的上流社会,就连一些有名望的商会,想跻身进入都很难。
到上海来替英国人做事,于他而言,很合适。上海是远东重要的港口,也是经济飞速发展的城市。他的英国身份在华人圈里很吃香。上海的有钱人甚至政客阶层,都得巴结他,通过他与英国人联络。
他个子不高,穿着做工考究的西服。一双眼睛不大,但很聚光。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看上去很精明狡黠。
“夏公馆具备中西方建筑特色,说得上沪上豪宅。我听人说起过夏公馆,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任世杰笑道:“夏老弟经营得好。家庭和谐美好,老大老二帮你做生意,老三在巡铺房,女儿也能独当一面。在上海经营起这样的家,还入什么工部局!”
“在上海滩做生意,没有洋人支持,怎么能混得开?任董,工部局其他董事那边,还望任董多多美言!”夏初实笑道:“我儿女多,更不敢懈怠,得为他们做榜样。不然,他们学那吃喝玩乐的纨绔弟子,挣多少也不够挥霍呀!”
“哈哈,老弟,你那几个儿女个个优秀,哪至于此!”任世杰眯着眼睛笑。
“任董、爸爸,”陶玉芬端了一碟水果盘递上来。“这是时令鲜果,姆妈让我端过来。”
“嗯,放下吧!”
夏初实赞许地看了儿媳一眼。“轻轻和远乔,他们俩回来了吗?”
“小妹和妹夫还没到!”
陶玉芬俯身,低声问道:“爸爸,客人们都到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先开席?”
此时,已快到晌午正餐时间。
夏初实瞥一眼墙上的挂钟,“不急,再稍等一会儿!”
“好的,爸爸!”陶玉芬笑答道:“我先去为女眷们上点甜品。任董,您需不需要来一份?”
“不客气,我一点不饿!”
任世杰笑答。
“玉芬告退!”
陶玉芬离开不久,书房的门“咚”一下被推开了。
夏轻妤推门而入,笑道:“爸爸你瞧,谁来了?”
书房门口,楚远乔躬身请约翰先入。
夏初实站起,激动地迎上去。“约翰先生,欢迎欢迎!”
“夏先生,幸会幸会!”
约翰与他寒暄,转眼看见了任世杰。“任董,你比我先到啊!”
“约翰,……是啊!”任世杰尴尬地笑笑,脑筋转得很快。“听闻夏公馆热情好客,时常有聚会;我也好凑个热闹,来尝尝鲜。”
“你的嗅觉很灵敏啊!”
约翰一语双关。
工部局董事的位置有限,多少人挤破了头想争。尽可能争取更多人,选举投票时自然就有了胜算。
“约翰先生,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夏初实道:“任董虽在英国长大,但,他的根始终在中国。任董很喜欢交朋友,我与他性格相同,便斗胆邀请他来聚一聚;……没想到他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我。”
夏初实巧妙地为任世杰解了围。任世杰感慨着,不由感激地望着他。
“约翰先生很欣赏父亲的为人!”夏轻妤黑眸一闪,眼睫毛忽闪着。“来的路上,约翰还向我询问了父亲的商铺和企业,我将我知道的简略做了介绍。”
“约翰先生,请坐!”夏初实请约翰坐下。“谢谢您接受邀请,本来我应亲自去请您的。西方社会的礼仪规矩,夏某不是很了解,只好委托小女去请!”
“夏小姐的知识很渊博,与她交谈,我觉得很开心。”约翰礼节性答道。
“西方很多先进的知识和技术,都值得我们学习!”夏轻妤毕恭毕敬,“约翰先生,您这么夸我,我会很骄傲的。”
“夏小姐当之无愧!”
约翰心情愉快,笑道:“夏先生的实力,我从不怀疑。您女儿对您的崇拜和爱,多少也感动了我。工部局华董一职,竞选时我会投你一票!”
“真的?……太好了,十分感谢!”
有了约翰的承诺,得到华董一职成功了大半。夏初实不仅喜出望外。
夏初实紧紧握住他的手,躬身道:“约翰先生,宴席已经开始,请您入席吧!”
“好,夏先生先请!”
约翰随夏初实步入宴会厅,任世杰紧随在后。
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远乔低头望着太太,说道:“太太,为夫我今天表现得如何?”
“嗯,……不错!”
轻妤歪着头望着他:“如果是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