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人仰马翻的骑阵,丘力居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狡诈之徒,惯使小人伎俩,今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旁的楼班邪魅一笑,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他冲丘力居躬身行礼,道:“李满在汉人心中,犹如战神一般的存在,然而如今却已入绝境,儿子料他插翅难逃,何不将之生擒活捉,一来可以让他吃些苦头,二来,亦可以此来重挫汉军的士气!
李满被擒,于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于汉廷而言,则无异于晴天霹雳!儿子肺腑之言,万望大人三思而后行!”
丘力居一脸诧异的望向尚显稚嫩的楼班,皱眉道:“若能生擒李满固然是好,可是...生擒与斩杀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前者难,后者易,若选择生擒李满,则必不能施以冷箭!”
丘力居长叹一声,皱眉道:“为父唯恐平生变数啊!”
楼班面露皎洁之色,伸手指了指李满逃跑的方向,道:“李满性情刚直,行事霸道,凡事皆以一言而决,辽东部众或能对其听之任之,然而辽东之外呢?幽州之地,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李满一时难以整合,各家对其行事作风,难免有不满之嫌!
我等趁李满新官上任,立足未稳之际,攻杀于他,旁人乐得隐于暗处坐山观虎斗,又岂会出兵助其一臂之力?
李满倒行逆施,今日必不得好死,大人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丘力居望向楼班稚嫩的脸庞,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我儿明察秋毫,分析的鞭辟入里,为父深感欣慰,今日就依我儿之言!生擒李满!”
丘力居从楼班的身上看到了乌桓的未来与希望。
丘力居对楼班有了一番重新的认识,他在心里暗暗对楼班做了一番评价:行事沉稳有度,思路清奇,善出奇谋,有急智,实乃可造之才,可堪重任!
在丘力居看来,楼班年纪轻轻尚且如此,长大之后那还了得?丘力居相信,待楼班长大成人之后,定可将乌桓带到一个从未有过的新高度!
历史上的楼班志大才疏,就是个废物,他是典型的纸上谈兵型人才,常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听得众人惊叹不已,然而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楼班将战场形式分析的鞭辟入里,众人依计而行之后,却发现事情并没有像楼班说的那样简单,楼班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实施起来却漏洞百出,收效甚微不说,反而常有全军覆没之危。
接连被坑了几次之后,众人终于回过味来,他们恨不得暴打楼班一顿,以解心头只恨,然而望着楼班那张天真无邪的稚嫩脸庞,却又如何都下不去手,于是只得一脸愤恨的发出一声感慨:乃公信了你的邪。
丘力居被楼班给忽悠的一楞楞的,以至于他竟全然没发现,自己在对楼班的评价中,竟出现了一句十分有趣的评价,思路清奇!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就拿李满这件事来说,以乌桓人的角度来说,将其直接斩杀,以免夜长梦多,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然而你看楼班都说了些什么?
生擒李满?
李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吗?显然不是!
他会傻傻等着你来生擒活捉吗?显然不会!
李满稳住天下第一猛将长达十数年的时间,想不付出点代价便将其生擒活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李满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李虎呢!
李满一行绕城而走,一路向西急行,欲寻机入城暂避!
然而却事与愿违,正如楼班说的那样,李满刚直霸道,幽州境内的各方势力对其多有不满之处,在其风光时,他们自会笑脸相迎,对其唯命是从,然而在其落难时,他们立时变了一副嘴脸,纷纷做起了落井下石的龌龊勾当!
他们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将李满拒之门外,其实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无非四个字:揣度上意!
李满功高震主,几乎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程度,年过四旬,身居州牧之职,享乡侯之爵,出身顶级名门,并在外领兵,更夸张的是他深通兵法,战无不胜。
这样的人,谁敢留?又有谁敢救?
沿途各县,早早便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众人纷纷登上城头,望着夺路而逃的李满一行,心中不免发出一声叹息:君侯天纵之才,奈何不通人情世故,更不懂明哲保身的道理,惜哉!痛哉!
李满一行前脚刚过,三万铁骑紧随而来,马蹄如奔雷般轰隆作响。
城头守军望着不停叫嚣的一众胡骑,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恨不能立即走下城去,与之大战三百回合,大不了人死鸟朝天,如此倒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有恒产者有恒心,有恒产者亦有野心!
世家豪族心中已无热血可言,他们只关心自身的利益,李满的存在,损害了他们家族的利益,他们便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毫不留情的除掉李满,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世家发起狠来,敢将皇帝拉下马,何况区区一个李满呢?
楼班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他直视着丘力居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人理当早做决断才是!”
丘力居对乌桓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听闻楼班之言,总算回过神来,继而一脸郑重的点点头,当即下令道:“传我军令:生擒李满,不得施以冷箭!”
“大人有令:生擒李满,不得施以冷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