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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蒋凡晞跟在任泫寒身后,走向那扇曾经承载了她的梦想和信念的大门。
几声连续的“滴滴”声传来,任泫寒按密码开门。
蒋凡晞站着等待,瞥见玻璃门上贴着的公司名logo,一阵唏嘘:“阿寒,这公司名,换了吧?”
任泫寒把门打开,问:“怎么突然想换名字?”
蒋凡晞失神道:“它不应该叫。”
任泫寒不置可否:“先进来吧。”
蒋凡晞走进去,开了灯,像往常那样,一进大门,习惯性环视整个环境一圈,然后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肩上的大背包往沙发上一放,她单手揉着肩颈走到办公桌后,入座。
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办公室向来自己收拾,不在的这两个月时间里,没有人来收拾过,桌面还保持着她去美国前一天的模样。
几个下半年想争取的项目,计划案分门别类夹在文件夹里,堆放在办公桌的左手边;最上头,压着几份从网上打印下来的房源信息。
去美国的前几天,她在网上到处看房子,打算唐熠从美国回来,俩人就搬到一起住。
眼前的一切,分明什么都没有变,可只有她知道,什么都变了。
……
“叩叩叩。”
蒋凡晞回神,移眸看向门口。
任泫寒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进来,在办公桌前的客位上坐下。
蒋凡晞坐正身体,还未开口,就听他问:“休息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蒋凡晞摇头,“我也不知道。”
任泫寒蹙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凡晞不想提自己和唐熠那点破事,转而说:“我现在没什么心情经营这个公司了,阿寒你如果想继续经营下去,可以重新找合伙人,我退出。”
任泫寒:“……”
这一瞬间,他眼里的蒋凡晞变得异常陌生。
他有点烦躁,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给我一个退出的理由。”
“你知道我们的资助人是谁吗?”蒋凡晞笑着看他,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是唐熠。我们的资助人是唐熠。”
任泫寒大骇,半晌没说出话来。
蒋凡晞挺直的脊背垮下去了,整个人懒散地拿背靠向椅背,失神地看着玻璃大门上贴着的logo,喃喃道:“所以我刚才说,我们的公司,不应该叫。”
任泫寒没明白,也不敢相信:“井勤不是说资助人姓韩吗?怎么会是唐熠?”
“他原来随母姓,叫韩熠,是01年去了美国才随父姓,改名唐熠。”
任泫寒已是震惊到什么都说不出口。
而蒋凡晞,包裹过往心绪的膜仿佛因为这番谈话被撕开一个口子,发现唐熠是资助人之后那些不能为人知的苦楚,面对任泫寒,全都无所遁形,亟需倾诉。
“阿寒……”
她泪流满面看着任泫寒:“你问我退出的理由——因为我一直以来坚持着的、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信念崩塌了……我现在眼前都是黑的……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之前,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要努力活成资助人希望的样子;要像他那样,心怀家国、心有大爱。
可现在,你问她想活成唐熠希望的样子吗?她不想,她死都不会活成唐熠想要的那个样子。
因为唐熠根本不是她心中的资助人“韩先生”!
那个“韩先生”,只是她在孤立无援的异国他乡,勾勒出来安慰自己、给自己精神力量的一个完美的、不存在的人。
真正的资助人,是唐熠!
是那个清楚她所有软肋和贫弱过往,与她亲密无间过、将她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也擅长算计的心思深沉的男人!
这些,任泫寒亦是清楚的。
他们之间,有天然的默契,很多时候,无需多言,便能彼此心领神会。
他连抽几张纸巾递给蒋凡晞,轻声:“我明白你的感受。”
他望着沉默擦着眼泪的蒋凡晞,说:“这个崩塌一开始就是必然的,没有任何人是根据你想象的样子活着的。信念,应该是你要自己给自己,而不是寄托在他人身上。”
蒋凡晞怔怔地擦了眼泪,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任泫寒看着她这样,叹气:“你问问你的内心,你渴望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一会儿,嘟囔道:“成功的有钱人。”
任泫寒笑:“那就是要名利双收?”
“嗯。”
他坐正身子,双肘撑到她桌上,转椅往前移动一些,拉近距离看着她,认真道:“那你打起精神,赶快回来上班,两年后,我们去纳斯达克敲钟。”
“什么?”蒋凡晞鼻涕也顾不得擤了,怔怔道,“去纳斯达克敲钟?h?”
“不是。”
任泫寒从打印机上抽出一张空白的a4纸,又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三个圈。
最上面的大圈,写着“fanxi集团”;底下两个小圈,分别是“nxi智能”。
“我们成立一个以你名字命名的集团公司,底下是现在的nxi就用来做实业,为上市做准备!”
说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蒋凡晞脑子里已经冒出了几十个项目。
她仿佛被注入鸡血一般,拿过xi那个圈下面又延伸出三个小圈,分别是:i家居生活,和ai社区。
任泫寒眸光一闪,抬眸看她:“继续。”
于是,在蒋凡晞的笔下,三个大主题又延伸出具体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