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点店出来,还没到六点半,他并没有把车交给顾晓妍,毕竟一宿没睡,精神头也不足,迷迷糊糊开车,真要再肇事可就麻烦了,于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这才将满脸倦容的顾晓妍送走了。
风很大,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伫立在风中,望着马路对面华阳集团的大门,不由得豪气顿生。
潦倒落寞之际,看着出出进进这个大门的各种车辆,多少次慨叹命运的不公,尽管也曾梦到过百万雄兵,可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连台家用轿车都买不起的穷小子。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碰到的事,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接踵而来,让他有点手忙脚乱,并且彻底颠覆了对这个社会以及人生的认知。
这就是吴迪所说的机缘巧合吧,他想,在经历了拼死搏杀和各种未知的凶险之后,我还活着,并且即将要成为华阳集团的主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这个英雄企业的历史上,也要留下陈曦的名字,而一切,就将在今天上午变成现实。
不知道是这个时代造就了我,还是我将成就一个新时代,总之,我再不是那个每天喝点小酒,便嘻嘻哈哈混日子的小统计员了。
踌躇满志的进了顾晓妍的办公室,拿起那份文案拿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通读过后,心中愈发佩服,说实话,如果华阳里有十个顾晓妍这样的人,企业绝对是另一番景象。
这样想着,又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对有关物资管理和统计方面进行了些修改和调整,改来改去的,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抬头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八点了,负责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已经到岗了。于是赶紧简单收拾了下,起身出了办公室。
应该趁着这个时候给大老黑打个电话,把情况沟通下,他想,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好了房门,拨通了吴迪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吴迪便接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老梁找你了?要安排见面了吗?”吴迪一口气问道。
“不是的,是有另外的事要和你商量。”他道。
吴迪似乎很失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有点不耐烦的道:“那就快点说,我昨天晚上一宿没睡,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知道大老黑的工作强度,于是也没闲扯,简明扼要的把昨天晚上偶遇夏雪的情况说了下,然后问道:“她现在提出要采访我,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必须请示下你,才能决定是否接受。”
吴迪听罢呵呵的笑了:“不错,组织纪律性有所提高,值得表扬。”
“别废话了,赶紧说正事,刚刚你不还嚷着说一宿没睡嘛!”他嘟囔了句。吴迪这才正色说道:“你暂时不能接受夏雪的采访,可以先找个借口拖着,我和老梁沟通下,看看能否让夏雪更改下工作计划,这个节骨眼上,她搅合进来,不是瞎捣乱吗?按照事先的计划,夏雪的侧重点应该在方远途的死因和李晓飞酒后殴打交警上,怎么把你给牵扯进来了呢?余振海都被抓住了,采访你还有啥价值呢,真是乱弹琴。”
他连连点头,赞同之余,也不无忧虑的说道:“在广州的时候,就有人恐吓她,现在来了平阳,又连续发生了两起意外事件,你们是不是该安排人保护下啊?”
吴迪却轻轻叹了口气:“你操心事可真多,实话告诉你,我帮不了她,这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不过你放心,《时政周刊》在处理类似问题上,还是有些手段的,对自己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也有相应的保护措施,从目前的情况看,她不会有大的危险,好了,不跟你聊了,我真的太困了。”说完,便准备将电话挂断。
他则连忙说道:“等一下,我还有事。”
“你还有啥事啊,如果不要紧的话,下午再说呗。”吴迪不耐烦的道。
“什么下午再说,下午我还没时间呢。”他道,说完,略微停顿了下,缓缓的问道:“老黑,你能告诉我,杨老大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嘛?”
吴迪愣了下,随口说道:“稀罕你呗,爱人肉长脑门上了,人见人爱的。”
他叹了口气:“我没跟你开玩笑,说良心话,如今回过头想,杨老大对我的关照,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味道,按理说,我这样的小角色,是根本不应该在他的视线之内,即便是因为杨琴,感觉也有点过了,以前我想过这个问题,但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是我身上的优良品质所致,可昨天听夏雪讲了杨老大的很多事,忽然发现挺可怕的,他和李百川,甚至余振海都是认识的。”
吴迪沉默了,半晌,用很低沉的声音问道:“夏雪是不是跟你讲了那场赌博***案子的事?”
“是的。”他说。
听筒里传来啪的一声,吴迪那边应该是点了一根烟,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说道:“关于杨老师的是是非非,说起来话就太长了,根本不是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他这个人很复杂,既是正人君子,又是钻营小人,至于为什么对你如此关照,当然也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事和扬琴无关,她是真挺喜欢你的。”
他无语,只有苦笑。
“好了,我只能先回答你这么多,至于其他的,随着案件的侦破,不用我告诉你,你自己也会知道的。”吴迪淡淡的说道:“其实,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比如那起所谓的赌博案,你知道是谁负责办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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