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沉稳冷静的声音让李穆顿时觉得脑中轰鸣了一下。
是啊,这一场战斗的目标是拿下井阱口,然后突入赵国腹地,彻底的打压这些反抗势力。
但是自己却是一味地想着胜利,甚至对胜利的渴望让自己对基本的战术判断都丧失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的战斗之中总能够想到一些别的东西,今天为何变得这么的冲动了呢?
李穆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有些不适,但是韩信的话语声再次打断了李穆任何的思绪。
“莫要计较这些东西了,穆龙,给你最重要的任务。”
李穆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韩信。
韩信伸手一指,指向李穆的身后。
“用最快的速度,收拢你的士兵,我不希望我的老兵都冲上去了,你的新兵却还没能鼓起勇气跟上来。”
韩信这么说着,当下用长戈尖头点了点李穆,而李穆也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次深刻的战场教训,让自己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差距。
不过此刻一切都已明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李穆也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耽搁。
重重的点头之后,韩信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下一刻李穆便只见到他雄伟的背影,那周边的老兵已经集结完毕,之前那些山呼海啸的赵军士兵此刻也终于是回味了过来。
“随我来!”
李穆命令扶着自己的兵士折断自己脊背间的箭杆,在士兵惊诧的目光之中骑上马。
李穆此刻哪还管自己身上的伤痛,只是抬起头看向远方,见到那远处的已经开始缓慢停下的新兵队伍。
这才是李穆的职责所在,战争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冲杀,更是一场领兵的战争艺术。
在这片战场上,个人的勇武绝对不会扳倒局面,要想胜利,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纠集所有能战斗的士兵。
激发他们的凶性,带着他们在敌阵之中杀他个七进七出!
现在,韩信已经帮助自己将那些新兵的凶性激发出来了,而自己,只要稳住他们,带着冲向真正的胜利。
那座井阱口关隘!
向后撤退的道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通畅,老兵和新兵的阵列已经割裂开来,新兵们逃窜的飞快,似乎将这场佯退当成了真正的失败。
已经有些不明所以被惶恐冲击了大脑的士兵已经不顾水流湍急冲入了河中,虽然在河中被涡流带着惨叫连连,却依旧没能扼制住其他跳入河中的兵士,似乎他们都将过河当做了最后的求生手段。
诸多的军官拼了命的稳住士兵,但是依旧止不住败势,纵使军官们大声的辩解着身后已经稳住了,但是在慌乱的局面之中,这些士兵依旧是人挤人的望着绵蔓水冲去。
直到一声马匹嘶鸣的声音传开。
“全体听令!”
李穆的怒喝声在人群之中响起,而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此刻在河边掠过,长戈扫动,挑翻了好几个欲要冲入河中的人,短暂的止住这些人马之后,李穆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将军?!”有人惊喜有人惶恐的喊着,却是见到李穆一把将长戈插在了地上。
“我说过,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看看你们的身后,将军已经领兵前冲,那赵军同是肉长的,一剑下去也会死!”
“给我记清楚了,前进可生,后退则死!”
李穆杀气腾腾的再次说出了这句话,周遭的军官最先反应过来,一个个举剑怒吼。
那些新兵看着李穆,然后有些恍惚的看了看身后,终于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股勇气,竟然扯下身上的甲胄,怒吼的提盾举剑。
见到有人折返,再伴着那河中惨叫和呼救,这些新兵此刻如同换了面孔一般,一个个的面庞上虽然还带着丝丝恐惧和犹豫,但是他们逐渐的呼吸沉重。
身后虽有万千兵士追赶,但是周遭还有同伴一同前进,但是踏入面前那条湍急的河流之中,没人觉得那会是一条活路,那奔腾的河水,更像是黄泉涌动,每一朵水花都如同死神的手爪,催促着抓走自己的性命。
明晃晃的刀光和哗啦啦的喝水刺激着每个人的视觉和听觉,直到一声呼喝传来。
“前进!”
这一刻,所有人五官通达,手中冰冷的触觉取代了其他的感觉,那明晃晃的刀光似乎已经不再刺眼和摄人心魄,那崩腾的河水也化作了声浪,兵士们沉重的呼吸声逐渐的随着表情的扭曲而开始变得不一样。
干裂紧闭的嘴唇终于是缓缓咧开,呼吸的嘶呼声突然化成了一声怒喝,手中刀戈锃亮,兵戈响动。
这一刻,兵士们仿佛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心中的恐惧化作了滔天的愤怒,虽未有强力的压迫,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心中有一口无比凶悍的闷气等待发泄。
声浪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李穆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气势所震撼,诧然回头,那周遭的兵士此刻竟然一个个通红着脸。
浑身上下就像是突然落入了冰点,下一刻又有无尽的热量从体内喷涌而出,这一刻,李穆感受到了自己在这片战场上最渴望的东西。
杀气!
滔天的杀气,这是自己从未感受到的如此强烈的震撼。
在过往的战场中,那些士兵同样能够知耻而后勇,同样能在颓势之中重新找回自己。
那时候的杀气同样震慑人心,但却从未有如此的震撼,李穆罕见的感受到了,此刻自己的周边,有万千的凶兽正在形成,他们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