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文彬提出了告辞,说回村里还要拜年走亲戚。
云萝就把他们托付给了来府城给老夫人拜年的金家人,请他们一路照顾,送小兄弟俩回村,而她自己则继续跟着老夫人去拜年,直到过了初十才空闲下来,然后直奔白水村。
村里,过年的气氛尚未消退,虽不如前几天热闹,但依然有客人前来,或出门做客,如今家家户户谈论的都是去年腊月新修建的榨油坊。
那豆油黄橙橙、金灿灿的,可香了!
剩下的豆渣加水和面摊成饼还能继续当粮食,虽然味道很奇怪吧,但肚子饿狠了,吃啥都香。
实在吃不了,挖个坑沤肥,填补田地的肥力也是极好的。
这几年来,通过各种增加田地肥力的办法,村里养出了不少肥沃的良田。
那草子在每年秋收后撒到地里,到春耕的时候就长老了,收下籽后连根带茎叶的翻到土壤下,肥得很!
去年,癞子家的一亩田因为肥力过足,一阵风过去,稻秆都倒伏了,收割的时候费了不少劲。
多新鲜啊,田地竟然还会有肥力过足,把庄稼都补倒了的时候。
云萝到村里之后,先往老屋、二爷爷家、三叔家和云萱家分别送了礼,然后拜访里正,与里正签了一份契约:一年内,油坊的收益全部归她,一年后,油坊交给村里,但她到时候会把如何榨豆油的方子公开告知世人。
其实,云萝一直觉得,她就算把方子公开,真正会尝试着去做的人未必有许多,毕竟建一座油坊可不便宜。但只要有那么些人去做,豆油的数量增加必然导致价格下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家家户户都吃得起油了。
油水足,每个人所需的粮食就会减少,同样的粮食能养活更多的人。
云萝默默的把这个事情在小本上记了一笔,然后开始劝说郑丰谷和刘氏到府城去过元宵。
“爹,娘,府城有元宵灯会,一整条街上都是各色灯笼,我带你们去看看。”
刘氏却拒绝道:“三年前,你不是带我们看过中秋的灯会了吗?都是灯,应该也没啥差别,就不去打扰老夫人了。再说,怪冷的,躲在家里烘火不好吗?”
您说得好有道理!
其实云萝自己也觉得元宵节好冷,大晚上的出门去看灯,还不如躲家里舒服自在。
所以刘氏拒绝,她也就真的不再继续劝说,而是跟她商量起了要带文彬一起走的事情。
郑丰谷和刘氏虽然舍不得长子远离,但考虑之后还是同意了让他跟云萝出去见见世面,不就是大半年没得见面吗?有云萝看着,肯定不会让他受委屈。
但是临到要走,刘氏还是忍不住的心生不舍,“这么快就要启程了?”
“也不是马上就走,现在还冷,且越往北越冷,路上行走不方便,还是要等稍暖和一些再动身。”
刘氏连连点头,“之前听你说,京城那边的河面跟平地似的,能在冰上走马车,一场大雪落下,一夜就能没到人的大腿,那得多冷啊,还是开春了再去吧。”
云萝说:“那倒不用,我们慢慢走,路上就要走很久,遇到好玩的地方再停留两天,时间就更费了。”
刘氏还是觉得时间紧迫,她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收拾准备好呢,晚上睡觉时就和郑丰谷念叨起了这件事,然后,被明明已经睡着,却不知啥时候又醒过来的郑嘟嘟听见了!
三姐要带哥哥去很远的地方玩,还要玩大半年才回来,但是不带他?!
家里瞬间就翻了天,云萝和文彬接连被吵醒,大半夜的披衣而起,一家人聚在堂屋里哄郑嘟嘟。
向来好说话的郑嘟嘟今天却特别难哄,就算三姐亲自哄他都不好使。
想想三姐要带哥哥去玩,却不带他,还要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他就觉得太伤心了,悲伤逆流成河,“哗哗”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郑丰谷从门外端了个火盆进来,放在屋中间,以免更深夜凉的把几个孩子冻着了,看到哭闹的小儿子便只觉得束手无策,只能帮他擦一擦鼻涕眼泪,说:“快别哭了。你还小,还不能跟你哥哥那样出远门。”
郑嘟嘟顿时哭得更伤心了,一扭头直扑云萝的怀里,两只小胖手用力抓着她的一片衣角,一边哭嚎一边用力的摇头说:“不要不要不要!我也要去……嗝,我也要去!”
眼泪都沾到衣服上了,很大可能还有鼻涕,云萝真是嫌弃得不要不要的,伸手抓住他的后颈想要把他拉开,他却抓得更用力了,挂在她身上,钻进她怀里,还控诉道:“三姐只喜欢哥哥,不喜欢我,哇——”
文彬的眉头跳了跳,下意识想要再刺激刺激他,不过对上云萝警告的眼神,他好歹忍住了没有火上浇油,而是说:“你这样说,三姐得多伤心?她明明对你比对我好。”
这话也是说得气鼓鼓的,三姐竟然为了郑嘟嘟瞪他,好气!
郑嘟嘟悄悄从云萝怀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用那双湿漉漉泛红的眼睛看着文彬,“那为啥带你去玩,却不带我?”
文彬朝火盆便靠近了些,斜睨着他说道:“才不是去玩的呢,你晓得外面有多危险吗?路不好走,天气骤变还要被大雨淋湿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还可能遇上山贼,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会水土不服。你晓得啥是水土不服吗?就是吃不好、睡不好、上吐下泻哪哪都不舒服。所以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