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证据确凿,那么李长博就升堂审案。
李秋娘需要休养,故而并不到现场。
付拾一如今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就不藏在屏风后头,而是端正坐在一旁。
一切就绪,将柯家两兄弟带上来——说来也好笑,柯艾千本来是来看热闹与作为柯劳十家属的。如今跪在堂前,满心都是惶惶不安。
李长博惊堂木一拍,自然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李长博却只看堂下兄弟二人:“你们二人还不老实交代?李秋娘已醒,将所有事情告诉我们了。”
柯劳十一下抬起头来,十分笃定:“不可能!”
李长博淡淡的解释一句:“李秋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没了舌头,她还能写字。”
柯劳十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十分的精彩:既像是茫然,又像是惊讶,又像是后悔,又好像觉得李长博是在骗人。
看着柯劳十这个样子,所有人都难免觉得柯劳十的的确确是个无志之人。
柯劳十摇摇头:“你们肯定在骗我。她一个婆娘,怎么可能会写字——”
李长博冷哼:“不过是自欺欺人。李秋娘又不是寻常农妇,写字又有什么稀奇?”
柯劳十还是半信半疑。
但是李长博懒得理他,只看一眼柯艾千:“根据李秋娘说的,那日她是拍过你家门的,你为何不开门?”
柯艾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我怎么没听见?”
付拾一忍不住叹一口气:这人明显是在撒谎啊。
李长博也不多言,只是提醒:“若是公堂之上还要欺瞒,打板子至少二十。”
谢双繁捋了一把胡子,解释:“要知道,二十个板子,足够皮开肉绽,骨断筋酥。没个半年一载,恐怕是好不了。”
柯艾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仿佛板子已在眼前。
李长博将惊堂木一拍,不仅吓了柯艾千一跳,也吓了其他人一跳。
然后就听柯艾千杀猪似的毫了一嗓子:“我说!我说!别打!别打!”
众人:……这么不经吓唬,还敢见死不救呢?就不怕厉鬼啊?
李长博神色冷峻,只一个字:“说!”
柯艾千先是卖可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这家里孩子多,过日子难,我哪敢轻举妄动啊?有什么事儿,当然得先顾家里其他人的安全——”
“那日敲门,她也不说是谁,也不说要做什么,我哪知道开门会不会有麻烦?”
柯艾千小心翼翼看李长博,有点讨好,有点祈求:“所以我没敢开。”
李长博却显然不肯就此罢休,反倒是又问一句:“那为何后来开了?你之前与我们说是摘菜,如今看来不过是谎言!什么摘菜!你是听见没动静了,所以开门看看情况罢了!”
这话显然没说错。
柯艾千脸上有点儿尴尬。
付拾一低声咳嗽一声:有点憋坏了。
好半晌柯艾千才期期艾艾解释一句:“毕竟敲了那么久的门,我心里难免有些好奇——再说了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考虑一哈子就觉得还是开门看看合适。”
“但是那时候就没人了啊。”柯艾千信誓旦旦,竖起手指头来,赌咒发誓:“真的,这话是真的!我没骗人!”
“那戒指呢?”李长博也不和他废话。
柯艾千尴尬一笑。
一切都在不言中。
“见死不救,如同杀人。”李长博神色冷峻训斥一句。
柯艾千嗫嚅半天,没敢辩驳。
接下来就该柯劳十了。
然而柯劳十还在震惊之中。
李长博看他一眼:“你可知,你杀死的小郎君是谁?”
柯劳十回过神来,不耐烦:“我管他是谁,杀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
许舟忍不住开口:“秦家是我们那边的望族,世代行善,老年得幼子,爱若明珠!你叫两位老人家今后如何生活!”
柯劳十竟然嘶吼一句:“他又不是没哥哥!他哥哥凭什么就不被重视!”
这一句话出来,众人都明白了柯劳十的心思。
柯劳十说的不是秦况,而是他自己。
“他竟然还敢抱怨父母太过疼爱他,抱怨他哥哥约束他!说让他们慢慢担心去!还说过个一年半载,家里就同意他们成婚!”柯劳十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关,话不停的冒出来。
“他这样,不如就去死!他凭什么过好日子?凭什么有婆娘?这种人,就该死!该死!”
柯劳十咬牙切齿。
柯艾千就在旁边看着,简直吓坏了。
他觉得柯劳十说该死的可不是秦况,而是自己!
柯劳十拳头攥紧,像是随时都要暴起伤人。
众人都被柯劳十这幅样子给弄得有些紧绷。
付拾一更是暗自戒备:如果再来一次,我该对哪里下手——这次可别弄得血流到处都是,脏兮兮的。
许舟忍不住替自己好友辩驳:“秦况虽是幼子,从小受尽疼爱,可从来也是孝顺无比!他阿兄,虽然是疼他如儿子,可他也曾为救他阿兄险些丧命!他阿兄病重,需一味药引子,极难得。他亲自去寻,掉下山崖摔断了腿都没吭一声。为了叫耶娘高兴,他读书刻苦,学艺刻苦,一切都只是为了叫家里人高兴罢了!他此生就这一次,违逆耶娘心意,怎知就丧命你手!”
许舟握紧拳头,大声呵斥:“你心思阴暗,便当全天下人都与你一般,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旁人叫屈?”
许舟从怀里掏出信来,眼眶红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