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宁听着陈恢的奏报,微微有些诧异。
说是耶律璟伪后的侍女,主动投案,但要见圣天子才能说出其主人藏匿在何处,若不然,便是打死她,她也不说。
未得上谕,陈恢自然不敢对她用刑,只能来面圣。
“不必了,关她进牢房,但莫屈了她。”陆宁摆摆手。
“是,是!”陈恢心下更是举得,天威难测,本以为圣天子要么动怒,一个小小侍女也敢口出要挟之言来面见天颜?令自己重刑伺候;要么就会觉得好奇,真见见这伪后侍女。
却不想,两者都不是。
也不敢胡乱揣测圣意,陈恢躬身告退。
看着他倒退而出,陆宁琢磨了会儿,起身,走出了厅堂。
……
等了好久,都不见胡都古回转,萧皇后心中,渐渐有些不安。
外间,突然传来锣声,净街之声。
小铃铛突然跑进来,脸有惧色,结结巴巴道:“外面,来了,来了好多人。”
萧皇后忙来到窗前,隔着破烂窗棂向外看去,却见篱笆院外,站定了排排重甲军卒。
然后萧皇后一呆,一溜小跑进了篱笆院的,却是耶律古鲁。
“大可敦在此吗?!”耶律古鲁谄笑着往里走。
萧皇后咬了咬红唇,这个没骨气的狗东西,果然投降了齐人。
看外面架势,齐人就是有备而来,萧皇后知道藏不住,叹口气,起身,整理了下仪容,更解开包裹,从里面拿出狐裘雪帽,穿戴好,慢慢踱步而出。
“你胡乱喊什么?!”萧皇后怒目看着耶律古鲁。
耶律古鲁见到从土屋中走出的萧皇后,立时喜出望外,哪里在意萧皇后怒斥他,转身便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周周正正的齐人官员,双手捧着金色绢轴,唱道:“萧氏接旨!”
不知道这些齐人搞什么把戏,萧皇后静静站着,并不言语。
齐官看了她一眼,也不强迫,展开黄绢,唱道:“皇帝制曰,辽地酋首耶律璟,忠良虔诚,勤思教化,慕中国之盛景,万里归命,欲名列於汉庭,奈壮志未酬,被宵小所谋,今国中丧乱,诸部乖离,朕心甚忧,赐封辽王!夫人萧氏,毳幕来宾,锦车将命,封辽王妃!”
萧皇后听得怔住,这齐旨的意思,就是自己那死去的夫君,本来和中原暗通曲款,准备归顺来着,只是还未来得及,就被奸人谋害,现今齐天子,追封为辽王。
骗鬼呢?
不过随即萧皇后心下一凛,南人一贯讲究师出有名,从这道圣旨来看,这齐天子,野心太大了吧?其目标,可不仅仅是幽云诸州,甚至对关外辽地,也有鲸吞之心。
“辽王妃,随我来,叩谢圣天子恩宠。”齐人官员好像知道萧皇后未必接旨,也不强求,没将圣旨交给她,免得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比如将圣旨摔地上之类的,那可就极为不妥当了。
萧皇后默不作声,却又听那齐人官员微微一笑:“辽王妃,胡都古还在等接着服侍王妃呢!”
萧皇后呆了呆,原来,古儿果然是落在齐人手中了。
这些年,从冷宫到囚笼,一直都是胡都古陪在她身边,历经患难,早已是她心中,最为至亲之人。
咬了咬红唇,萧皇后,终于跟在齐人官员身后,向外走去,只是,觉得自己双腿,变得是那样沉重。
到了院外,就见长长仪仗排出好远,但齐天子那金色麾盖下的銮车,甚为醒目。
两旁仪仗,却不是斧钺剑戟那种装饰品,而是两排重甲长矛卒,萧皇后跟在那齐人官员身后,走在枪林之中,感受着两旁肃杀之气,好像,身子也渐渐有些寒意。
终于,到了八匹雪白骏马所拉的巨大銮车旁。
陆宁从车窗缝隙,也在打量着睡王的这位皇后。
昨晚逃难,肯定是很狼狈的,但这位风姿绰约的丽人,却姿态从容,一袭雪白绒袍,双垂雪带绒帽,俏生生站着,塞外明艳胡女独特的魅力,北国皇族贵胄美妇散发的高贵高傲风情,令人尽起征服之意,她又肌肤赛雪,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琼鼻玉额,朱唇樱唇,中原教化下那仪德馥郁的温顺,又若隐若现,两种风情交织,艳光照人,魅力四射,端的是极罕见的绝色。
现今来说,能被陆宁评为“绝色”的,自然是极美的优物。
陆宁点点头,说起来,萧绰三姐妹,容貌倒不见得多么美丽,萧家权重,更多的是政治联姻,而这位萧皇后,其父只是一名翰林承旨,和唐代的翰林承旨不同,辽国翰林承旨是南面官,更像摆设,还不如州刺史权重,萧家家族也没什么势力,是以,她年幼时便被睡王选为王妃,却真是因为美貌惊人了。
睡王不近女色,但不是不能人道,后世解读,可能是身虚体弱导致的阳痿,这使得他在女子面前越来越没自信,最终,干脆不再接近女子,而改成喝酒睡觉杀近侍,来发泄他心底深处的某种自卑感。
陆宁胡乱琢磨着,却见銮车旁的萧皇后俏脸神情复杂,终于,还是慢慢拜倒。
她穿起北国贵族女子类似礼服似的隆重装束,本来自然是带着一丝契丹人对南人蔑视的高傲,现今,穿着这套雪白裘装跪伏在地,却是一种讽刺了。
陆宁摇摇头,欺压孤零零一个弱女子实在没什么意思,但礼节使然,也不能不令她拜。
敲了敲车厢。
“起驾!”在一名官员唱声中,銮车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