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中,萧皇后和夷懒在上首,左侧,陆宁和陆立花;右侧,跪坐的是山西城城主村山刘太郎、三山城城主柴田张正雄、以及两名侍大将。
所谓侍大将,此次剿匪,共有足轻五十队五百人,侍武士正副足轻长百人。
从侍武士正足轻长中,选出两名优异者,统领所有侍武士和足轻,称为侍大将。
这两名侍大将都被赐了齐姓,一个王盛重,一个叫王敏行。
他两个本来就不是什么地方豪强,所以,以地名开头的苗字都没有,却直接有了中原姓氏,一时感激涕零,因为这代表,他俩从此成为了东瀛的贵族阶层,而且,随时可能被征召成为齐军正卒。
“二王”自是陆宁观察下挑选的,两个人未必是侍大将中战斗力最强的,但头脑都很灵关,如王敏行,便是欺骗了这“驱齐众”首领令其以为有足轻内应之人。
历史变更经历太多了,陆宁想也知道,对方如果真想偷袭本军,必然会来瓦解足轻战力寻找内应,是以,凉御前早就得吩咐,和百名侍武士挨个谈心,告诉他们,叛贼可能会和他们联系,如果隐藏不报,到时不仅自己,亲人也会受到牵连,会遭受最残酷的酷刑折磨。
但说是这么说,却不想这王敏行戏演的十足,这不,被捆得麻花一样跪在下下首的那须众首领兀自狠狠瞪着他,就好像,恨不得将他活活咬死。
倒是村山刘太郎,虽然也和那须忠长虚与委蛇了一番,但本来就没做什么承诺,送上的齐人足轻布防图也是真的,如果那须忠长真偷袭成功,他自也会有其他打算。
但既然你没成功,却也怨不得人。
是以,村山刘太郎,倒是很坦然,只是,看着在座这些齐人,以后到底怎样,他心中却也渐渐拿定了主意。
“我是来自那须郡的忠长!我父,藤原下野国守秀乡!”
萧皇后和夷懒问起他姓名,那须忠长却是仰首回答,显然,这也是一种骄傲,隐姓埋名,不符合现今东瀛武者对荣誉的认知。
不过,却也令陆宁对很多事,茅塞顿开。
原来幕后,是藤原秀乡。
下野国国守藤原秀乡,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二十多年前,他本是下野押领使,也就是,诸多的被任命为地方令外官的地方豪强之一,不过,他武力惊人智计出众,在平定平将门之乱时立了大功。
平将门,是东瀛历史上唯一一个反叛自称新皇之人,因为东瀛历史上,真正掌控这片土地的人很多,但都是将天皇做吉祥物做傀儡,自称新皇要取而代之的,他是唯一一个。
当时他势力波及关东八国,并以下总国为根据地,自称新皇,以石井乡为王城,设左、右大臣及八省百官,制订玉玺,震动京都。
也正是平将门之叛,京都的公卿们无力应对,令地方豪强的地位更进一步。
藤原秀乡在平定平将门时立有殊功,被任命为下野和武藏两国国守。
现今,这老先生,怕有七八十岁了,由当年的悍勇无敌,变成了老谋深算的智者,被称为“毛野第一智者。”
所谓毛野,就是上野、下野和武藏等地,当年都是虾夷毛人的天下,所以被称为毛野。
虽然,因为京都的权力纷争,藤原秀乡已经被去了武藏国国守,仅仅担任下野国守,但其影响力,在毛野一地无人能及。
甚至下野北邻的陆奥国一些郡,也在他影响下。
是以,才能令儿子跑到山西、三山等地,来袭击归附大齐的城主了。
他这么做,想也不是为了什么京都的公卿,而是因为,他的根据地下野国,和陆奥国相邻,他清楚的认识到,齐人的步伐不会仅仅停留在陆奥,肯定还会继续南侵,是以,他才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为京都抗齐争取时间,使得他在下野国苦苦经营数十年的地盘不会落入齐人手中。
“承香殿大人,丽景殿大人,我认为,该当南下讨伐山北、玉壶、惠兴三县。”陆宁微微躬身说。
陆宁说的三县,就是山西北到下野国之间的置赐、耶麻、会津三郡,那须忠长的“驱齐众”,除了从下野国带来的,主要便是从这三郡招募的。
这三郡豪强,也都明目张胆拒不接受齐人册封。
夷懒瞟了陆宁一眼,微微颔首,“本殿也是如此想,自会写信给总院大人。”
听她大咧咧的自称,陆宁无奈,心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得收拾收拾你了。
萧皇后,在陆宁面前,多少还是不太敢放肆,是以,没有做声。
柴田张正雄,眼睛红红的一直盯着那须忠长,这个杀了他全家的主谋。
“将这叛贼首领拉出去,斩首示众。”萧皇后挥了挥手。
这些,都是陆宁早计议定,暂时,不会招降反齐之首领,一概处死就是。
张正雄立时落泪,哽咽着,头深深伏地。
……
五月,齐人文总院谕令下到了陆奥地区南部诸县,令诸城主领家臣家兵,一起讨伐下野藤原秀乡,令他们本部武士,在紧邻下野国的惠兴县集结。
显然,文总院认为山北、玉壶二县,如探囊取物。
更承诺,讨伐藤原秀乡后,功绩出色的城主,可以移封下野各郡。
而也确实如文总院所料,山北玉壶二县,小小村栅根本没有防御的能力。
只是,却不想,在惠兴,藤原秀乡会主动率军来迎。
这一点,便是陆宁也没想到。
不过,良好的习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