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再兴上前深施一礼,虚心向杜晦请教,
“在下大夏寄再兴,现在魏王陛下任职。
敢问杜老是如何推算出这样的结论,若能赐教一二,寄某感激不尽。”
杜晦大笑道,
“哎,你这人倒也乖巧。
风水之术本非玄奥之学,只是所涉庞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明白的。
简言之,风水之术其实是先人用来判断宜居之所的法门。
其中包含了地理,测量,勘矿,物种学等各种知识点。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把,我们常说阳宅坐北朝南为吉,为什么呀?
南向阳,易采光。
自上古穴居之世,便知山阳之穴宜人居,山阴之穴阴寒潮湿多蛇虫。
这采光聚明,趋风避邪,近水利收,是基本的原理。
而远离矿脉则少病,地势高可避洪患,什么花木易引虫,什么苗株破坏水土,这是进一步需要排查的细节。
阳宅如是,阴宅相反,道理却相通。
要完成我这样的测算,就要能够通过植被,阳光,山势走向计算出森林大概面积与距离水源的远近。
再将这些条件重新整合,便可推断出宜居之所。
我手里这只罗盘啊,是将不同变数排列重组的计算利器。
说白了便也都是些雕虫小技,不值一哂。”
犬车扬鞭上路,两位女士与金吒同辇,寄再兴则与杜晦庆云豪侃了一路。
杜晦不时指点着山势,丛林,讲解风水判断的基本道理。
寄在兴不住点头附和。
杜老虽然相貌仍是中年,但终究年事已高,说着说着,便有些累了,
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就专心赶车,不再言语。
庆云终于得了机会向寄再兴询问与殷色可相逢的细节。
听说殷色可并不似受过苦的样子,他这才放心。
“寄先生,你藏得也是深。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和瓠师姐便已是认识的吧?”
“哎,哎。不要揭人家老底嘛。”
“那天我们三剑合璧,没有刺中你,现在想来,好像真得是瓠师姐有意慢了一拍。
可是,你为何要去应聘小龙王师教啊?”
“这个……”,寄再兴神色犹豫,但是略作考虑,他还是提点了几句,
“有机会遇到你大哥的时候,你也可以提醒提醒他。
背着魏王在南朝吴郡又搭了个窝,就不怕惹人猜忌?
我是信得过他的为人,才肯告诉你。
庆兄弟是知分寸的人,切不可随处张扬。”
庆云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他心中此时已经涌起无数奇怪的念头:
原来保义军当时有意在小龙王身边安插人手,就像将那名所谓的傅军师楔入穆泰阵营一般……
等等,我身边不也一直有保义秘谍同行么……
哎,未雨绸缪,百密而无一疏,每一个倒钩都安插的恰到好处,不但触及核心机密,又不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抵触……
魏王啊魏王,你可真是善御人心的权术高手啊。
犬车翻山越岭,狂驱二十余里,直奔山阳,远处竟然传来了潺潺流水声。
北国之冬,潺潺水声,这只有如昔日扶余王庭沸流水(今响水河)那般的温泉泉眼才可能支撑。
“怎样,老朽计算的不错吧?
这处山坡在山,水之阳,乃是重阳宝地。
虽然偏远,但是周围野物丰盛,不愁过不得一冬。”
寄再兴点头道,
“是极,是极。
哎,悠悠华夏,千载积淀,处处都是学问。
以前常听人腹诽风水之学都是捕风捉影之说。
其实只是那些愚人无法将地舆勘测的真学问串联在一起罢了。”
“站住,你们是谁!”
一声厉喝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张弓搭箭的声音。
杜晦急急勒住狗缰,环视四周,只见林中锋镝闪动,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
庆云闻声却不见如何紧张,他跳下犬车,向林中喊道,
“岳将军,是你么?自己人,别紧张。”
想是林中人又仔细打量了片刻,方才喊话的将军这才下令,
“原来是庆宗主。嗨,自己人,收队!”
一名壮汉挺着一杆红缨长枪自林中现身,正是岳家家将岳撼山。
孙吴部落偏居已久,虽然族人也是勤练武艺,但是上阵用兵这种事情,那是几代人都不曾经历了。
而今局势紧张,战争无可避免,恰逢岳氏残部投奔,族人便一致推举岳撼山作为总指挥,协调防务。
岳撼山随岳帅征战多年,剿过马匪,讨伐过不臣之部,也曾与高丽大军对峙,练兵布防本就是他的强项。
再说岳氏本是孙吴部落外家,此时他带少主投奔寄人篱下,如果不拿出些真本事建立功勋,在部落中便难有地位,日后图谋再起也更为不易。
因此他欣然应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
为了限制部落中可能存在的天宗内应,岳撼山将所有轻壮以十人为单位分作作战小组,每组自孙吴八姓,岳家军和其余外姓中随机各选一人,然后推选最可靠的两人为正副什长。
每个作战单位相互监督,不容单独行动,给奸细报信之机。
孙吴族人大意失据点,就是未料有奸,防务自毁,这才被天宗所乘。
以至于老族长在仓促撤退中一病不起。
因此族中人对于岳撼山提出的方案充分理解,再加上贺长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