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在毕家没有待多久,吃过晚饭,就离开了。
他来到了南昌县县衙,接待他的是齐墴。
“林子中什么时候回京?”
苏颂见到齐墴的第一句话。
子中,林希的字。
齐墴陪着笑,抬着手,道:“老相公快请进,就这几日了,林相公就得回京,京里也来信催促了。”
林希是参知政事又兼任吏部尚书,这样的位置,怎能离京太久?
齐墴是林希带来的,将他留在南昌县,可见南昌县在江南西路的重要性已经不断上升了。
苏颂迈步走进去,道:“人找到了?”
南昌县知县,破天荒的跑路了,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齐墴陪着苏颂,一脸堆笑,道:“还没有,不过有几种推测。一个是,畏罪潜逃,再不露面。二来,可能还在活动,想要脱罪。三来,就可能是被匪盗所杀。”
江南西路的匪患是此起彼伏,占山为盗的‘替天行道’、拦路打家劫舍、流窜匪患,是越演越烈。
苏颂懒得理会这些,边走边道:“你们将这么多人与事放在江南西路,想要做什么?”
不止是南御史台,南大理寺,南国子监、太学放在南昌县,经过请示赵煦,南大营,最终也放在了南昌县。
齐墴陪着苏颂,小心又带笑,道:“这些,下官就了解不到了。”
苏颂拄着拐,走的有些慢,道:“给我准备刚刚书房,我要给朝廷,给官家写奏本。”
齐墴神情动了动,连忙道:“是,下官这就给您准备好。”
陈浖特意去绕圈去将苏颂请来,就是要他‘说话’。现在,苏颂要写奏本了。
他会写什么?
齐墴心里揣度着,连忙命人去准备,安排。
书房里,苏颂净手,肃色而坐。
他看着身前的空白公文,慢慢拿起笔,神色沉思再三,慢慢落笔。
‘臣苏颂伏笔敬上:臣老朽而昏聩,年迈而智昏……’
他写的很慢,斟字酌句。
苏颂想说的话很多,但又不能直接,一字一句,字里行间都藏着无数可以揣摩的意味。
苏颂是当世大家,他的文采自然不用怀疑,将无尽心思浓缩着短短几句话也是信手拈来。
可他还是写的很慢,每一次落笔都要听到许久。
齐墴就站在门外,感觉着里面的静悄悄的,抬头看天,心里有些担忧。
他担心苏颂无声无息死在里面,这位老相公太老了。
好在,齐墴的担心是多余的,近一个时辰后,苏颂出来了。
他一手拄拐一手拿着两道公文,递给齐墴,道:“一道是给朝廷的,一道是给官家的,你先看看?”
齐墴已经伸出去的手,闪电般缩回,陪着笑道:“老相公这是教训下官呢?下官一定原封不动的送给林相公。”
苏颂并不在意这些,等齐墴接过去后,就拄着拐向前走,道:“安排我入京吧。”
苏颂一路走来,见了很多人,看了很多事,最终还是放不下,要进京,入咨政院了。
齐墴大喜,拿着两道奏本,连声道:“老相公,林相公等人这几天就会启程,不如同路?”
“不等了,我先走。”苏颂道。他不想与林希等人同路,懒得听他们的唠叨。
齐墴不勉强,连忙道:“老相公先休息一晚,我去府城,请宗巡抚安排。”
苏颂嗯了一声,他面上有些疲惫,是需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齐墴出现在临时衙门。
林希看着手里两道没有密封的奏本,沉思片刻,道:“任何人不准打开,即可封存,送往京城,请官家与大相公拆封。”
众人其实都想看看,看看苏颂写了什么。
但林希这么说,他们也意识到,他们没资格,也不能打开,都默默点头。
等封存好,林希环顾众人,道:“不管事情做没做好,做没做足,我都要尽快回京了。明天吧,我启程回京。”
该定下框架都已经架好,剩下的,就是需要宗泽等人逐步推进,纵然还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可林希实在不能继续在洪州府待着了。
说完这些,林希看向沈括,道:“恩科在即,沈祭酒也得早日回京。”
恩科,定的时间是二月中,哪怕推迟,也已经很紧迫了。
沈括躬身,道:“是。下官明白。”
实际上,礼部以及李清臣都已经给他来信,要他早日回京。
这一次的科举,是赵煦亲政的‘恩科’,李清臣与沈括是大小主考。
林希又看向刑恕与黄履,道:“京里事情多起来了,三司责任重大,尽早回京吧。”
大理寺卿刚刚任命,赵佖虽然是个盲人,但毕竟已是宗室亲王,刑恕这个常务少卿,还得抓紧回去。
御史台就是更是了,御史台作为弹压朝野最重要的一把利器,章惇时时刻刻需要。
黄履皱眉,他有些不甘心,这里刚刚铺开,还没给他施展的时间。
“是。”他情知京城事情更大,不能拖延,只能应着。
“是。”刑恕倒是轻松一些,大理寺虽然被诟病诸多,相对来说,还在朝廷之外,压力没那么大。
林希环顾一圈,还是看向宗泽,道:“你在军队居多,不熟悉政务,诸事又果断也有犹豫。临走之前,给你一个忠告。”
宗泽神情一肃,躬身道:“请林相公指教。”
林希坐直了一些,道:“当初安石相公,顾左右,及上下,事事求全,最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