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站在一块石头上,环顾着新建的巡抚衙门。
这巡抚衙门,既威严也低调,花费并不算多。
他将周文台,刘志倚的话都听入耳朵里,不断的思考。
他们在江南西路,面临的问题、挑战,是与日俱增,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难题。
周文台,刘志倚没有再说,都在看着宗泽。
他们不是外人,同样深知这些问题的艰难。一个处理不好,天怒人怨,不说日后了,就是眼下,他们都可能随时粉身碎骨,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又过了好一阵子,宗泽忽然沉声道:“将所有知府知县,放归,另外,户房组建力量,进行查账,对于所有州府县,即时查封府库,账簿,发现问题,即刻拿下!”
周文台与刘志倚对视,两人眼神里都是犹豫。
不说这偏远的江南西路,就是在开封府,这样查账,能有几个会没问题?
大宋的官员,有几个不贪不占的?
宗泽看出两人的犹豫,道:“快刀斩乱麻!不能等,更不能托,我们必须借着眼下的机会,将所有麻烦事一次性解决掉,否则日后阻力更大,要费的力气将是十倍百倍,还未必能成功。”
周文台还是迟疑,道:“巡抚,不是下官推脱。是这件事真的会严重,朝廷那边未必压得住。”
宗泽走下石头,道:“压不住的,不止这一件事。咱们不能束手束脚,大事在即,咱们不冲在前面,后面就没办法做事了。我会以巡抚衙门巡抚的身份下命令,你们执行吧。”
“下官领命!”
刘志倚倒是十分干脆。巡抚都这么刚强,他们没有道理退缩。
宗泽点点头,道:“十三殿下还在剿匪,封城不能解。对于一些人胆敢违抗禁令,一定要严查,以谋反罪论处!”
“是。下官去与南御史台,南大理寺那边说。”刘志倚道。
宗泽边走边摇头,道:“让南皇城司去做。查账,封仓库,也由南皇城司来办。给李彦去信,让他回来,南皇城司不是用来剿匪的。”
“是。”刘志倚接话。他也认为南皇城司跑去剿匪,有些不伦不类。但李彦这个人身份太过特殊,十三殿下赵似来之前,也就是之前林希能稳稳压住他。其他人,都只能用尽办法去威逼利诱。
周文台跟在宗泽身旁,思索着道:“巡抚,那我们要做更进步的准备,除了钱粮外,还有就是人事。各府已经替换了,诸县的话,会不会太过急切了一些?”
“不能不急了。”
宗泽道:“剿匪不可能一直剿下去,封城也不能真的封三个月。凡是可急,不可拖。洪州府是江南西路首府,尤其一切要做在最前面,周知府,你要抓紧一些了。”
这是点周文台了。
周文台的性格与蔡卞相似,是坚定变法,又不激进的人。
在当前激进,激烈,急进变法的氛围中,有那么点不相容。
“下官领命。”周文台还是抬手道。
三人出了巡抚衙门,转向临时衙门,宗泽道:“对于各府州县进行合并的事,也可以借机推进,府县太多了。朝廷那边已经允准,只保留六个府,对于镇、村也要进行整顿。政令的畅通,是改革的第一要务,面对阻力,我们要勇于突破,稍一些顾忌……”
刘志倚与周文台都静静听着,很显然。宗巡抚对于他们的态度以及效率有些不满了,这是在点他们。
两人不自禁的又对视一眼,暗暗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都扛着巨大的压力,有很多迟疑与犹豫。
南昌县。
赵似坐镇这里,没有四处走动。
李夔与童贯倒是经常出去,指挥各处剿匪,受检战果。
童贯从外面进来,看着十三殿下装模作样的在看书,也不点破,恭恭敬敬的进来,行礼道:“殿下。”
赵似嗯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书。
这是赵煦的标准动作了,赵煦在看书,或者奏本的时候,会非常专注,对于别人的喊叫,只会淡淡的嗯一声。
童贯微笑着递过一道公文,道:“殿下,目前剿除匪患六十九处,擒获的匪徒余两千人。”
赵似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书,看着童贯,不掩饰吃惊的道:“有这么多吗?”
两千的匪徒,加上死的,逃的,那岂不是要翻个倍?
童贯道:“这……小人还没有去核检,也难免他们抓良冒功。”
赵似这才有些放松,点点头,道:“要是小小的江南西路都有这么多匪患,那整个大宋,岂不是有数万,甚至十数万的匪盗!”
童贯在开封府是剿过匪的,深知里面的原因。比如,有些白天是老实巴交的农户,晚上就上山下水做了匪盗。
是以,大宋的匪盗,比朝廷一些人预估的会多出很多!
童贯没有与赵似说这些,笑着道:“没有那么夸张,殿下无需多虑。”
赵似嗯了一声,沉着脸又想了想,道:“宫里的陈大官给我来信了。”
童贯对于陈皮是很不服的,一个小屁孩,要不是一直跟着官家,这大官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
但明面上,童贯还是很尊敬的,好奇的道:“大官说了什么?”
赵似有些高兴的,道:“大官说,官家对我的剿匪成果很满意,要给我爵位了。”
宗室改革后,只有赵佖得了一个郡王爵位,赵煦的其他兄弟都没有,一度传言要赶他们出宫。
童贯却想到了更多。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