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点头认同,过继就是成了别人的儿子,哪怕此时韩氏被赐皇姓耶律,看着都是一个样子的“耶律”氏,但后代子孙在作书立传时,肯定会将其分开的。
如此之下,正宗皇族耶律余睹怎么可能会支持晋王登基?即便耶律余睹想将晋王变成傀儡也不可能,仅汉臣第一人的韩氏一门就不可能答应了。
蔡鞗叹气道:“大丞相府权势、财富太多,或许耶律延禧在过继晋王时,想着可以得到大丞相府的支持,或是想吞下大丞相府的财富、兵卒,太平之时可以这么整,构陷也好,阴谋算计也罢,太平时节耶律氏有着绝对的权柄、实力,可此时是什么情形?”
“女直人占了辽东京、上京,辽国连连战败,不仅辽中京面临东、北两线危机,辽南京亦被女直人、宋国虎视眈眈。”
“外有强敌,内又民乱四起、军中惶恐动荡不安,如此之时,辽主耶律延禧不仅不争取获得大丞相府、韩氏、汉民支持,反而构陷欲夺大丞相府财富、兵卒,人人恐慌之下,又如何抵挡女直人围攻?”
蔡鞗苦笑摇头,叹气道:“大丞相府、韩氏一脉恐慌,势必会造成汉臣人人自危,继而引发整个南京动荡不安,敌未至而己已乱……”
“大丞相府危机引发辽国上下不安,而那叛逃的耶律余睹更是刺入辽国胸膛利刃!”
“今岁营州怨军内乱,耶律余睹、奚王萧干前往平乱、弹压,并将怨军调离营州,拆分入南京戍守,而正当此时,耶律延禧举刀杀戮,耶律余睹恐惧而叛逃入金。”
蔡鞗神色郑重说道:“信件话语虽不多,但诸位须知营州怨军虽烂,虽每战而溃,虽每每叛乱掠民,但其身在营州,东京女直人无论愿意与否,都要分出兵马以防,而如今辽国却放弃了此处牵制,东京没了营州牵制会如何?”
“出兵!”
“女直野人一定会趁着因晋王、大丞相府造成的混乱、防御漏洞出兵辽中京!而那耶律余睹无论愿意与否,也一定会给女直野人带路杀入辽中京!也一定会在草原降雪后与冰雪未消融前出兵辽中京,只有此时因天寒地冻草原族民大量聚集在一起时,才有可能一举干掉辽中京各部族,才不至于得了土地跑了人。”
厅堂内众将都没有过与草原人打交道经历,不甚清楚草原人作战特点,但这不包括为官几十年的郭涣。
郭涣点头道:“草原万里,春暖雪融之后,牧人往往四散而走,女直人即便出兵辽中京恐怕也难以彻底占有,只有雪降之时一举夺得无数牧民,只有如此才可能彻底占了辽中京,继而驱赶牛羊夺占辽西京。”
蔡鞗苦笑点头道:“正是如此。耶律延禧连连战败,不仅损兵折将,更为严重的是自身威望已不足压服所有人,如此情形下,吞掉大丞相府,逼迫辽南京所有权贵倾力支持也在其理,但要平息吞并带来的混乱需要时间,至少需要一两年方可,而女直野人绝对不会给耶律延禧重整辽国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赵福金之前就听过他说的“一年、两年……”之事,听了这番话语后,更为紧张抓着他手臂,颤声道:“若……若雪降后女直人夺……夺了辽中京……辽南京……辽南京……”
蔡鞗知道她心下恐慌着什么,轻拍了她手背两下,说道:“草原之民不似关内农耕之族,女直人若想彻底夺得辽中京、西京,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蔡鞗双目微闭,耶律延禧犯了个致命错误,不是不该设法吞掉大丞相府,而是应该努力说服南京权贵,全力与女直人一战,至少要重创了女直人后再行吞并,只有如此才能让女直人无法趁着人心混乱时夺取中京。
但这也只是蔡鞗当下想法,他无法深入了解此时辽国情况,或许耶律延禧已经丧失了击败女直人信心也不一定。
众人见他闭目沉思,并未开口打扰,只是静静等待他的决定……
“唉……”
蔡鞗叹气看向众人,说道:“在坐的人都是我汉家儿郎,我知道你们心下或许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疑问,或者是你们身边之人会问,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辽国的存亡,为何咱们南方人一定要去在意北方人的死活?”
“从今日辽国送来的信件就可以发觉一些端倪来。”
蔡鞗神色郑重一一看向所有人……
“辽国分东西南北中五京,但是除了南京居于北方长城之内外,其余四京都在长城之外,上京、中京、西京为草原各部,东京有shú_nǚ直、渤海人、汉民。”
“耕种之民三五亩就可养活一丁,放牧之民却需千亩草地才可养活一人,即上京、中京、西京人丁尚不足南京一半,而辽东京虽有诸多田地可耕种,但其地各族争斗激烈,又因辽国百十年来每每调兵对野人女直打草谷,再加上两年前辽北大旱,致使二十万饥民作乱而被我大明岛买下,也就是说,即使现在长城之北辽四京全部丢失,仅凭辽南京一地人丁以及长城各处关隘,也足以与女直野人对抗。”
“辽南京有足够的人丁,拥有更多的工匠、钱粮,有北方千百年坚固长城关隘,辽南京拥有防御住女直野人的潜力,但很可惜,此时辽南京已经与耶律延禧有了隔阂,不管信件上是诬陷也好,还是真的阴谋造反,至少可以说明一点,辽南京在此时已经不怎么支持了耶律延禧,已经不怎么支持了辽北之地!”
“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