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欲绝?”沈从薏品着景云瑶说的这四字,只觉得是无比的讽刺。景雪瑶为何伤心欲绝,关于这点,景云瑶该是比谁都清楚。可如今她竟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让人无比恶心。比起她娘沈从嫣,看来这个景云瑶更难对付些。
“唉,该是雪瑶今儿个见着巴顿,心情郁结才会……也都怪我,竟没看好她,”景泽枫倒是一个劲儿的自责,“这些天因为和恪公主的病,弄得我一直心不在焉的。今儿个在前院,又见到了与公主年龄相仿的雁瑶独自矗立,心生不忍才上前拉着她,谁知竟让自家亲妹落得这步田地,也实在怪我……”
“又哪里怪得了你,你是众妹妹的大哥哥,关心妹妹是理所当然的。”沈从薏叹息着摇摇头,又对景云瑶道,“此时家长和爹爹都已经大罪,雪儿这病也不好拖着,云儿便开出一道应急的方子吧。”
景云瑶的思绪却停留在刚刚景泽枫口中那“和恪公主的病”一句,和恪公主便是当今的九格格,令皇贵妃的皇九女,年龄的确与景雁瑶相仿,听闻身子一直虚弱的很。景云瑶也是暗自猜度,和恪公主出生时令皇贵妃定是血气不足,还未补回上一胎的虚亏,这才导致和恪公主身子一直虚弱的很。只不过景祥隆和景天佑是令皇贵妃的御用太医,而和恪公主的身子就落在其他御医身上了。景泽枫是见习医生,看来他跟的太医便是主管和恪公主的。
“说到开方子,大哥哥在这里,云儿又岂敢逾越。况且大哥哥好歹在太医院已有半年,论经验也比云儿多了不知多少倍,云儿又怎可在鲁班面前耍大刀。”景云瑶借故推辞,为的就是要探探景泽枫的口风。
果不其然。景泽枫摇摇头,带着些无奈的笑意道,“云儿有所不知,我虽在太医院任职,却也只是个比医生还要底层的见习者,因为祖父是太医院院使,所以御医才特别允许我同去瞧病,并且让我好生保管方子。我又哪里懂得开方子呢,不过一直是瞧着别人看病而已。”景泽枫这番话说的有些垂头丧气,景云瑶却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此时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她摇摇头,对景泽枫道,“大哥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大哥哥莫要着急。既然大哥哥这样说,那云儿便当仁不让,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妹妹的身子。”
景云瑶说着,也不再与景泽枫相让。径自去了桌前,提笔便写下一张方子,后交予景泽枫,道了句,“大哥哥瞧瞧,这方子是否可行?”
景云瑶才不会傻到让沈从薏从中得了整治自己的机会。上一次的香囊事件,她可是受到了极大的教训。正好这会子景泽枫在,就让他做见证人。自己可没存了丝毫想害景雪瑶的心。景泽枫虽然不会开方子,但那些医书总不是白读的,瞧完景云瑶的方子后,不断点头称着,“的确是极好的方子。即使是御医,也不过能开出这样的方子罢了。真可惜了云儿是女子之身。若为男儿的话,定要考入太医院才是呢。”
“大哥哥谬赞,云儿这点小本事登不得台面,也只能应应急。今晚先喝了这药,等明儿个祖父和爹爹打太医院回来,再让他们好好给妹妹瞧瞧,顺道将这方子也给他们看看,是否有何不妥之处。”景云瑶想的面面俱到,让沈从薏丝毫抓不到把柄。
景泽枫留了沈从薏照顾景雪瑶,自己则跑出去寻景康雅,准备一道回药房抓药。景云瑶留着也无用,又安慰了沈从薏几句,这才离开紫竹苑,往念嫣苑赶。只不过才出大门,就听到钟离苑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爽朗的自然是景天佑,而那带着一股狐媚之气的,便是玉璎珞了。
景云瑶略摇摇头,心中早已无一丝酸意。开始她以为景天佑会许红梅苑让玉璎珞与温晴茵同住,毕竟红梅苑是景府之中较大的院落,温晴茵又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与桑柔都能相安无事多年;只是没想到他竟宠爱玉璎珞至此,将自己的钟离苑让了出来,让玉璎珞独住。景云瑶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沈从薏这招还真是出奇制胜。
越远离钟离苑,那笑声便越小,到了念嫣苑后,已经再听不到一丝其他声音。景云瑶瞧了瞧天儿,月明星稀,空气中带着一丝凉爽,的确是极好的秋夜。她打了呵欠,对一旁醉竹吩咐道,“我累了,伺候更衣吧。”
只是才进门口,景云瑶又忽的改变了主意,先屏退了醉竹,后和衣出门,见四下无人,又静的很,便小声唤着,“袁公子,袁公子可在?”
景云瑶要寻的,自是袁东跃,只可惜来人却并非袁东跃。景云瑶有些诧异的盯着面前几乎高她一头的章白玉,愣了半天,才抽着嘴角开口道,“舍彦谷叔叔……怎么在这?”
“你寻他作甚?”章白玉没有回答景云瑶的问题,反而冷冰冰的盯着她,那眼神直让景云瑶打颤。
“没……事,只是想……”景云瑶就连说话都结巴了,其实在章白玉面前,她本已没有从前那样恐惧,毕竟她如今也算是摸清了章白玉的性子;可是这次她寻袁东跃,可不是做什么好事,所以自然有些紧张。
“景云瑶,你城府很深。”章白玉老样子,还是抱起膀子,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琢磨。
“舍彦谷叔叔,云瑶不懂您的意思。”景云瑶不敢抬头与章白玉对视,章白玉虽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脾气,可却并不傻,有些事情他看的比任何人都通透。景云瑶怕,万一章白玉从她的眼眸中读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