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只求一生跟随大姑娘。”即使遭逢巨变,身心皆受创,但醉竹的言简意赅仍旧如前。
“醉竹,寒烟替我背罪,你替我受苦,你们两个,我是决计不会亏待的。如今我哥,哥哥也喜欢寒烟,的妾室,也是好的;至于你……”
景云瑶话还没说完,醉竹却第一次不合规矩的打断了她的话,一福身子字正腔圆道,“大姑娘,奴婢已经是残花败柳,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大姑娘日后不弃就是。”
“你不想嫁个好人家吗?一辈子伺候我,这话我听着自是舒心;可是醉竹,你有没有想过,女子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况且日后,若我死了,你又该如何?”景云瑶实在不明白醉竹的想法,自打醉竹跟着她开始,醉竹就好像成了她的死士一般,生死相随,处处维护;这倒还好,可以理解为护主之心,做到了一个奴婢该有的本分,可为何不愿嫁人呢,难不成就因为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了吗?
“若大姑娘死了,醉竹自会随同撞棺而死,不会苟活。”醉竹低垂着头,说出了这番让景云瑶心惊的话。
“醉竹你……唉,这又是何苦呢。”景云瑶知道醉竹的性子倔的像头牛,她也不愿勉强她,只得暂时听了她的话。
“这世上,男子多薄情,三妻四妾也为常事。且看府里,几位夫人斗来斗去,甚至把大姑娘都牵连进去。奴婢不愿活的那般累,奴婢只想好好的陪着大姑娘,此生再无牵挂。”醉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的感慨让景云瑶心中一动。
“醉竹,你随我来。”景云瑶招呼着醉竹。一主一仆往念嫣苑外走了去。
念嫣苑的位置处在景府的角落,两边都是花园,侧面便是景府祠堂。当初沈从嫣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清净,才不顾景天佑的反对,选择在这里落脚。景云瑶带着醉竹,两人上了游廊,左拐右拐的,很快便到了景府祠堂。醉竹开始时候是念嫣苑的四等丫头,只能守门,哪里都去不得;如今虽被提成了二等丫头。一直跟随景云瑶,可也从未进过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
景云瑶长长的吸了口气,一步迈进了祠堂。距离上一次来。又是个把月过去,每一次她来这里,心情都是极为沉重的——又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牌位就放在面前,底下还烧着几柱高香?
“醉竹,上香。”景云瑶对醉竹吩咐着。醉竹虽没做过这样的活儿,手脚却是灵活麻利,眼见着景云瑶跪在榻上三拜之后,将香插入炉中,才默默开口道,“娘。女儿继承了娘的一身医术,本该治病救人;可如今,女儿身不由己。为了保护住现有的一切,女儿必须要出手了。还望娘泉下有知,不要怪罪。”
景云瑶说着,又对着沈氏之位三叩首。后一大段时间的静默,她都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做法而忏悔。医乃仁人之术。必具仁人之心,德不合佛者不可为医。景云瑶心中默念着,或许这一次,她是真的不配为医了。
从祠堂出来之后,景云瑶的心情多少有些低落。醉竹见了,虽不愿开口,却也不忍道,“大姑娘莫要如此,大夫人泉下有知,也定会应允大姑娘此番作为的。”
“你可知作为一个医者,若无仁慈和普爱众生的心,是根本不配称得上‘医’字的。”景云瑶无奈摇头,唉声叹息。
“可若连命都没了,哪里还有机会为‘医’?大姑娘只是在保命,而并非害人。”醉竹这番话,倒是直接说到景云瑶心里去了。她回过头,上下打量了醉竹几番,后终于挂上了释然的笑意,又道,“知我者,非醉竹不能也。”
“只不过奴婢尚有疑问,百思不可解。”
“哦?”景云瑶饶有兴趣的望着醉竹,她最大的好处是向来不多问的,这次倒是破了规矩了,“但说无妨。”
“上一次七夫人差点滑胎之事,大姑娘既已通晓其中关键,为何不在那时便捅破一切呢?那可是对二夫人一个极大的打击,主母这个位置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回到她手里的。”醉竹有些疑惑的望着景云瑶,那一次,她还真以为景云瑶是无计可施了。
“那一次啊,”景云瑶回忆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我之所以提出要去看看七娘,是做给三娘看,要她欠下我这个人情的;况且雨瑶毕竟与我关系尚算不错,我也不能让她失望。而我所以隐瞒下来,装作不知,一是为了让沈从薏放下警惕,二则,七娘毕竟是沈从薏的人,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在引我入局?毕竟,那孩子没掉,七娘也安然无恙,不是么?”
“还是大姑娘思虑周全,奴婢是万万想不到了。”醉竹一听,这才安下心来。
“但是那一次的退让,不也是成就了这一次么?”景云瑶却忽的挂上了自信的笑意,甚至抱起了膀子,得意的仰着头——她倒是甚少有这种表情,看来还真是有了不错的计划,“我既然联合了沈傲珊,就得让她得到沈从薏的信任才行。但目前,沈从薏最信任的人是谁,醉竹,你可知道?”
“大姑娘是说……黄泽?”谁都知道沈从薏身边的这个黄泽,是打皇宫里出来的,为人机灵的很,最得沈从薏欢喜。
“就是她,必须扫清了黄泽这个障碍,让沈从薏孤苦无依,她才会全心全意的去信任沈傲珊。所以,我们的第一步,就是……”景云瑶笑眼望着醉竹,等她说下去。
“扳倒黄泽。”
这个难熬的夜晚终于到来,见夜色深了,景泽岚该是睡着了,景云瑶才悄声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