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敖媚仪在之前多次为景雁瑶描述过洞房花烛夜的美好,也私下交了她不少技巧,以至于她不会在章白玉面前失了礼数,可如今看来的话,倒是敖媚仪多心了。景雁瑶仍旧着着旗装,端坐于床前,听着外头人烟逐渐散去,由欢快转为平静,又听着外头的更声由一慢两快“咚——咚、咚”变为一慢三快“咚——咚、咚、咚!”眼见着四更已过,红烛已快燃烬,可这新房里,仍旧唯有她一人。
末了,景雁瑶斜了斜嘴角,算是笑笑。心里还自嘲的想着,这是不是证明章白玉是个不贪恋美色的君子呢。合卺酒端立于桌上,烛光在其上寂寞的摇晃。景雁瑶脱掉盆底鞋,换上舒适的绣花锦鞋,后轻步走至桌前,将桌上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苦,此酒甚苦。景雁瑶悲哀的摇摇头,倒不清楚是酒苦还是心苦了。她望了望四周,皆是一片大喜的红色,艳丽的扎疼了她的眼。她闭上眼睛,感觉眼角多了几许酸意。这里并非景府,可就是自己日后的家了,无论喜怒哀乐,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脱下繁复的旗装,景雁瑶独自走至台前,将红烛吹灭。这个夜里,本该她与章白玉共剪红烛的,只可惜,她只得也只能形单形只,这也是白日里,她与章白玉达成的共识。
烛光灭了,屋子里便不再那般红的刺眼。景雁瑶孤独的躺在床上,嘴角一直挂着自嘲的笑容。其实这又如何,这十几年来,她都是这般孤独度过的。不过因为景泽枫与景云瑶的忽然闯入,让她有了快乐的感觉——只可惜那快乐,竟比流星划过还快,一转眼的工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回过神来的时候,景雁瑶发现,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夜,有人玉容寂寞泪阑干,有人朝如青丝暮成雪,也有人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明是举国欢庆的夜晚,当事之人却并没有几人当真会有好心境。阿桂本已料到章白玉这一夜不会与景雁瑶同眠,他太了解他的儿子。只不过找遍整个将军府,都不见章白玉的影子。无奈,他唯有寄希望与章青云处。想着这两兄弟打小便在一起,虽非亲兄弟,但感情极好。或许章白玉会在章青云处也说不定——况且,章青云的别苑也是如今阿桂唯一一处没有踏足的了。
只可惜,阿桂不但失算,而且马失前蹄了。他推开屋门之时,并没有看到两兄弟在一起畅饮。而只看到章青云一人,一脸哀愁的一杯接一杯饮酒下肚,而他的旁边,已经放着三个空坛子,看来当真喝的不少。章青云眼神虽已经开始涣散,可心中忧愁显然并没有因为浊酒下肚而忘记。所以他还是不停的催眠着自己,想一醉解千愁。
其实阿桂晚膳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只是他要顾着招呼客人。抽不开身。最最让他奇怪的就是,景云瑶与章青云的感情向来极好,今儿个清晨章青云还因为担心景云瑶而忙里偷闲的去景府亲自接了一趟。可晚膳时候,景云瑶竟离了去,而章青云不知晓也就罢了。还与沈傲珊那般亲近,这当真是太让阿桂疑惑不解了。从前阿桂倒也听说过。沈傲珊与从前章青云的恋人长得是一模一样,所以章青云曾经一时偏离过轨道。只是后来他很快便认清了自己的心情,还是选择了与景云瑶在一起。阿桂也是非常的喜欢景云瑶,心里早便认定了景云瑶这个儿媳妇儿。可见如今这阵仗,似乎事情有变。
“图吉,你醉成这般,不许再喝了。”阿桂想着,几步上前,夺过了章青云手里的酒杯。
“阿玛,阿玛你让孩儿喝吧,喝醉了,孩儿就轻松了,那些事情,孩儿就都忘记了……嗝……”章青云一个饱嗝,几乎弄得屋子里溢满酒味儿,可见当真是喝的不少。
阿桂耐心的坐在章青云旁边,见他已经醉的没有力气抬头,就连睁眼都只是眯着一条缝儿,不禁叹了口气,慈祥的摸了摸章青云的脸庞,对他苦口婆心道,“图吉,你与阿玛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与云瑶拌嘴了?”
“没有,没有……”章青云胡乱的摇着头,感觉自己的胃部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他自己便是大夫,自然知道身体哪里会痛是发出一个怎样的信号,他也深知自己的酒是喝多了。但眼前这人是一直待他如亲生的阿玛,从未对他有过一点点严厉的慈父,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瞒着阿桂了,便立即孩子一般的大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便让人觉得没出息。
阿桂年六十有余,尽管章青云已经三十多了,可在阿桂眼里,他就是他的孩子,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他心疼的帮章青云擦着眼泪,后尽量把声音放轻,让章青云不至于太紧张,又哄道,“图吉,别难过,有事情与阿玛说说,看看阿玛能不能帮上你。”
“阿玛,阿玛,孩儿对不起云瑶,孩儿,孩儿找到阿娜妮了,孩儿曾经说过,一世只娶阿娜妮一人……”章青云断断续续的将发生的事情,包括他已经与沈傲珊有了夫妻之实一事完完全全的告诉了阿桂,唯一隐瞒的,便是景云瑶有孕以及他答应照顾她们母子一事。
阿桂当即便呆住了,他决计想不到,那个长相与阿娜妮一模一样的沈傲珊,居然真的是阿娜妮本人!这世上的事情是何其巧合,他终于明白了章青云的左右为难。章青云跟了他这些年,他非常了解章青云的秉性。从他的字里行间能够听得出,他的心里如今唯有景云瑶一人,可阿娜妮回来了,他又是个信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