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房到姬无双的卧房,景天佑一直全程陪着,对姬无双照顾的无微不至,看得景云瑶心中一阵酸涩。沈从薏倒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还亲手将香囊系在床头,做足了一个景府主母该有的模样。她本就不爱景天佑,当初嫁入景府,不过都是沈从嫣一手操纵,不然她早便与八贝勒乌尔答鸿时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哪里轮得到她景福雅在贝勒府作威作福——沈从薏每每都是这样想着。
“嗯,那是?”景天佑本是擎着姬无双的小手,望向床帐的时候,但见一对青花瓷枕中一个换成了和田玉枕,心中掠过一丝不悦。
“是五姐姐今儿个送来的,”姬无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景天佑的表情,微微扬了嘴角道,“五姐姐说这灿光和田玉枕若是枕上,升清降浊,可得一夜安眠,当真是极好的。”
景云瑶见唯有一玉枕孤零零立在床上,难免生出孤枕难眠之意,那桑柔是不是没脑子,送东西怎能只送一个,太晦气了。她素日里便知姬无双与桑柔是最合不来的,但今日见姬无双似是要为桑柔说好话,便也顺着姬无双的话道,“《神龙本草》中记载,玉石可‘除中热、解烦闷、祝声吼、滋毛发、养五脏、安魂魄、舒血脉、明耳目’,如今云儿见这玉枕所用之玉不可多得,是极好的,六娘真是得了件好东西呢。”
“云儿所言极是,”毕竟此事是沈从薏指使,她见景天佑似是要发作,也跟着说好话道,“五妹妹素来是最爱玉的,不知从哪里得了这样好的玉枕,竟割爱给了六妹妹。我觉着五妹妹定是真心真意为六妹妹着想,有孕之人最忌失眠,所以……”
“什么《神龙本草》,什么真心真意,我见她可是存着不小的祸心!”景天佑不为景云瑶和沈从薏的说辞所蒙蔽,依旧气冲云霄,一掌重重落在香几上,震得那茶具都跟着跳了一跳,“就算咱们是一家人,贺礼也从无单个一说,真是触霉头。青芷,速速将那烂东西扔出去,我看着就心烦。”景天佑的眉间拧了个大疙瘩,面上更是带着八分怒气二分嫌弃,好像那灿光和田玉枕是什么祸国殃民的东西一般。
青芷转眼望着姬无双,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见姬无双轻轻摇摇头,之后不停帮景天佑顺着气儿,开口道,“家长何必生这样大的气,终归是不值得。府里人素来都知道无双与五姐姐不睦已久,如今五姐姐主动示好,送了这样好的东西给无双,无双已是感激不尽,断断不能将这玉枕扔出去。况且,家长的钟离苑不是正好有一个翡翠玉枕吗?无双便斗胆,跟家长要了那翡翠玉枕,这般看来的话,不是就成双成对了吗?”
姬无双的好言好语总算是让景天佑落了怒气,也让景云瑶松了口气。其实就算姬无双不开口,沈从薏也早早便想好了说辞,不然当初怎会让桑柔送单枕过来。钟离苑本是景天佑从前的故居,那翡翠玉枕也是从小他便枕着的,如今拿来这无双苑,倒也合情合景。反正景天佑几乎夜夜宿在这里,那翡翠玉枕留在钟离苑,也是浪费了。
沈从薏又规劝了景天佑几句,见时候晚了,便也退下了;景云瑶叮嘱姬无双第二日定要按时用药膳,姬无双笑着将其送走,临行时候,景云瑶见四下无人,景天佑心中还有怒气也没出来相送,便低低对姬无双耳语几句。姬无双一脸的讶异,但见景云瑶对其一福身子,悄声道,“咱们这只是有备无患,云儿定要保六娘这胎周全。”
第二日景云瑶往京安大药房走的时候,红袖倒是没有跟着,只在她身影消失后悄悄上了小游廊,往紫竹苑而去。丫头通报红袖来了的时候,沈从薏正在紫竹苑独有的香坊调香,前些日子景天佑从令皇贵妃那里得了些好香,她还一直没得空做香袋。这会子听闻红袖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吩咐黄泽伺候更衣,片刻便坐到了正房之中。
“有些日子没见,你倒是滋润了不少,看来黄婆婆定是没有亏待你了。”沈从薏上下打量着红袖,嘴角挂着一丝玩味。
“奴婢曾是紫竹苑的丫头,尽管身份卑微,但总归也比她们松柏苑的强些。不看僧面看佛面,奴婢可是二夫人亲自指过去的,黄婆婆一直高看着奴婢,不敢有一分僭越。”红袖说这话的时候,头扬的高高的。她自然知道自己这般定不会惹怒沈从薏,反而沈从薏知道自己在松柏苑如此得意,心中也定是爽快。
“你看看这红袖,几个月的工夫,倒变得像骄傲的大公鸡似的,这黄婆婆也真是宠惯了你。”沈从薏倒觉好笑,回头和黄泽说着。
黄泽素来深谙见风使舵,这会子立即接着沈从薏的话道,“那黄婆婆知道红袖是二夫人的人,怎敢有半分怠慢。说来说去还是二夫人给了红袖这样的福气呢,红袖,你还不谢恩?”
“奴婢多谢二夫人,多谢二夫人。”红袖接连对着沈从薏叩拜,这两人马屁拍的甚响,沈从薏倒是也得意。
“行了行了,别闹这劳什子了,快说吧,来找我所为何事?”沈从薏抬手示意红袖起身回话。
红袖乖巧的再对沈从薏行了大礼,方才起身,回道,“回二夫人的话,奴婢发现大姑娘她……”红袖放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私会男子。”
“哦?”沈从薏眉毛一抬,饶有兴趣的开口道,“看不出你们大姑娘还是这样的按耐不住啊,你继续说。”
“是,二夫人。奴婢那日本想跟着大姑娘去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