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黎雀儿的发话,棠叶虽然心中依然很是不明白,此刻也不得不松开黎家老太太的裙摆,颤巍巍地站起来,很不好意思地恭请老太太以及黎宛清等人入了里头的卧房。
老太太果然宽大为怀,倒也没有太过计较棠叶刚才的放肆行为,微瞥了棠叶一眼过后,就先礼让了秦好玉,请秦好玉先行走在前面。
秦好玉虽是外客,又因为自己的住家离京城比较遥远,不怎么常来黎府走动,所以她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先于老太太往前走,也是在常理之中。
不过,尽管先前秦好玉气冲冲地来到黎府,是为了要向黎家人质问黎雀儿匆忙招亲纳夫一事的情况的,对待老太太以及黎宛清等人的态度,在那个时候,相对来说,自然也就强势了一点。
但是,在正厅角屋见过杜家老两口的非凡人品与气度以后,秦好玉内心的想法已经稍微有了一些转变,她不再只是一味地责备黎家行亊匆忙,反而对于会见杜仲此人多了一些期待。
现下老太太欣然请她走在前边,若是按照之前她的心境依然没有变化的话,她可能就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这个礼,可不稀得去理会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可此时她已然变了心态,当然不好直接上前,还是与老太太以及黎宛清等人推让了一番,随后就主动走在了老太太的身后,没有去夺老太太的威严与架面,很自觉地守着本分。
如此便是老太太走在最前面,老太太身后就是秦好玉跟黎宛清两个人,佟金雪以及其余的黎家各位当家夫人们也走在最后。
至于棠叶,她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跟着老太太一行人走进去。非但如此,她还以手掩面,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看着真是好不凄惨。
老太太一行人都昂首挺胸地走在前边,巴不得赶快进去看一看黎雀儿如今的状况,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棠叶此时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她们心里急切,步履自然就很快,转眼间就入了用来隔开花厅与卧房的半圆雕花门,随即就走进了黎雀儿的卧房。
卧房当中,只见孙妈妈和胡玉姬两个人面色稍有些诡异地站在梳妆台的一边,二人都深深地低着头,双手貌似极其无力地往下垂放着,面色看着似乎是有什么郁郁不得志的心事一般地凝重。
而黎雀儿则安然稳当地坐在梳妆台前,她双脚并拢在座椅底部、两手交握在腰腹之前,坐姿井然有礼,很符合闺阁千金的教养。
只不过,黎雀儿并非是面对着梳妆镜而坐的,她是背对着梳妆镜,脸是正对着雕花门这厢的,而且她的头上已经戴好了一块艳紅的喜布,看样子是妆容已经准备妥善。
刚刚棠叶分明说黎雀儿的妆容还没有完全伺弄妥当,因此才那般不要命地阻止老太太以及黎宛清等人进入卧房。
现下见着已经完全准备好的黎雀儿,老太太心中不禁又起了不悦,当即便转过头去往后看,目光显得极为凌厉,显然是想要狠狠瞪棠叶一记。
哪知后头除了黎宛清以及秦好玉等人以外,并不见棠叶的踪影,看起来棠叶应该是留在花厅那块儿等待传唤,没有跟着走进来。
老太太一时颇觉得讶异,心里说不清地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可是她又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只得轻轻地甩了甩头,暂且先将这股怪异感压下去,不去理会棠叶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歪名堂,只把心思全部放在黎雀儿的身上。
这般想着,她老人家的神色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接着就笑容满面地走到了黎雀儿的身边,再而扭头去指依然站在雕花门旁边的秦好玉,示意黎雀儿赶快同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姨母大人打一声招呼,过后彼此再好好闲聊一番。
其实,黎雀儿上一次见到秦好玉的时候,大约是在十年以前吧,那时候黎雀儿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还不太懂得世俗道理,当然也不太分得清每个人到底是长得一副什么模样。
所以,她对秦好玉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的,唯一留存的记忆,大概就是当时秦好玉在秦致玉的丧礼上痛哭流涕到失身晕倒的场景了吧。
从这些东西当中就可以看出,黎雀儿是不认识秦好玉的,甚至连秦好玉的样子都不记得。
此刻老太太突然指着一个面容以及装扮都极为华富的妇人,告诉黎雀儿说那人就是她的姨母秦好玉,她的心中自然而然地就起了一丝丝抵触,顺带着连大脑也迟钝了好多,怔愣在当场,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场面顿时有点儿尴尬,气氛稍滞。
大家都不知道黎雀儿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还不把脑袋上喜布抓下来,再赶快去和秦好玉见礼。
佟金雪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又有了在老太太表现的好机会,连忙小跑步跑到了黎雀儿和老太太的跟前,这之后她就开始装模作样地提点黎雀儿要赶紧取下喜布来向众位长辈们行礼,否则就是如何如何地大逆不道等等之类的说辞。
这要是换了其他的闺女,可能就会被佟金雪的这番话给吓得半死,毕竟类似“大逆不道”这种的罪名,哪可能是寻常人家家中的闺女担待得起的。
问题是黎雀儿从小就是被黎敬生和老太太捧在手心里面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即便她平日里表现得总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太在意,总是很乖巧的样子,但是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很骄矜的人。
别说现在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