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仓促而又猛烈的转向,使得马车迅速踉跄了起来,“哐哐啦啦”地摇晃了好一会儿,终于才算再度平稳了一些,继续朝着右边赶去。
坐在马车里面的人,也随着这剧烈而又急促的踉跄,急速往一侧歪倒,就跟突然被人掐了头尖儿似的青草一样,一簇簇地使劲儿往一边倒。
被许多小丫环们围着的袁家千金,由于周围有这么多人护着,甚至还有人愿意主动趴下去给她当肉垫子,所以,即便她也被摇晃得心情很是不爽,但是她其实并没有磕着碰着哪里。
反倒是跟在袁家千金所乘坐的马车后边的马车里面的周节妇一家人,由于这一波摇晃真是突如其来得,没有任何征兆,而且他们本身又都还处在神游四海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这一下晃起来,直接将他们一家人从天外太虚里面拉了回来,紧接着,他们就一溜儿地在地上撒开了花一般的,跌倒的跌倒、撞壁的撞壁,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姿势都有,其状真是混乱得令人竟无以言表。
其中尤其以周节妇摔倒的状态最为可笑,当然也最为可怜,因为她正好是坐在马车里面的正位上面,此时居然是直接往前,朝着马车门那个方向摔了一个五体投地,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一个木头盒子也随即滚落在地,差点儿砸到了就摔倒在周节妇脚边的全俞琼。
这个木头盒子是周节妇他们刚刚从黎府里面带出来的,里头装的就是他们从黎府讹诈过来的那五千两银子,重量可不算轻,又是从高处突然坠落,真要是砸到了人的话,其后果可不一定会好过。
只不过周节妇这时候自己都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了,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木头盒子,便由着这盒子到处乱滚。不知怎么的,在不断翻滚的过程当中,盒子开合处的锁扣突然弹开了,装在里面的银两立即滚得满地都是。
这可把周节妇一家人给急坏了,真担心银子会不小心滚到马车外边去,现在马车正在快速行驶当中,要是真掉到外面去了,那还不就是成了路边人的福利了嘛,难不成他们还敢叫马车夫停下车来,好让他们赶紧下车去捡一捡啊!摆脱,这又不是他们家的马车和下人,这可是人家袁家千金的东西,他们哪里敢多说半句闲话。
于是乎,为了避免金钱损失,周节妇一家人当即就在跟着那些四处滚落的银两,全部都趴在马车里面作翻肠运动,翻过来又覆过去,直到他们把五千两银子全都捡起来了以后,才终于下来。
周节妇一边摸索着马车坐榻的边缘,稳定好了自己的重心,慢慢地站了起来;一面小心地将那个木头盒子抱在怀里。
至于全俞华、全俞瑶等等这四姐弟,则每人怀里抱着一小堆的银两。他们此时没有试图爬上坐榻去坐好,而是依旧坐在地上。可是,他们的眼珠子这会儿可都是全部盯着周节妇的动作,就这么看着周节妇一步一步地坐上了坐榻。
等到周节妇坐定之后,全俞华四姐弟才马上直起腰身,纷纷将被各自抢救在怀中的银两,慢慢地放进了被周节妇抱着的那个木头盒子里面。
随着“啪嗒”一声轻响,木头盒子当即又被关实了。
周节妇微微送了一口气,她嘴角显露出一点点的淡淡的笑意,神情却依然紧张,看起来丝毫没有放松,随时准备再迎接马车的突然一击似地。
随后,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背脊缓缓靠在马车上,又看了一眼被牢牢锁在她怀里的木头盒子,终是释然一般地轻呼了一声,进而又再瞧了瞧自己那四个仍然还是席地而坐的儿女,不免又笑出了声。
“还不快起来,净坐在地上干什么!”周节妇故意用凶巴巴的语气说着话,要全俞华四姐弟赶快起来坐好,其实她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并没有任何动怒的样子,待到全俞华四姐弟起来重新坐好了以后,她又探头往车门那边瞅了瞅,心中不由得惊疑,“这马车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突然转向了,我记得我们去黎府的时候,一路上可都是直来直去的,并没有转过弯。难道现在我们并不是要回袁府,而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
听周节妇这么说,全俞瑶当即害怕起来,她立马缩成一团,紧紧地挨靠在自己的小妹全俞琼的身侧。由于她的身形比较壮实,而全俞琼的身量又比较苗条,一时之间,就是一只大肉团子跟一根细竹竿挨在一起,两相对比下来,那区别简直不要太明显。
全俞琼似乎很是瞧不起自己的姐姐,一直在用手推全俞瑶,好像像用一个大肘子把全俞瑶给推开去,可是,当着周节妇和其他弟妹们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做得太过分,只得咬牙忍让着。
可以全俞瑶生性迟钝,不见了全俞琼此时的内心活动,还当人家是想要安慰自己呢,更加往人家身边挤过去,同时间,她的嘴里还哆哆嗦嗦地低喃道:“娘,该不会是袁家千金后悔救我们了,想把我们再送到衙门里面去吧?”
不等周节妇回答,全俞瑶又摇头晃脑,看似情绪非常激动地轻叫着:“孩儿不要再去衙门里面坐大牢,也不想去什么西北边境作流民。娘,不如我们现在跳马车逃命去吧,反正我们现在手头上有了一笔钱,干脆就去别处找个地方生活吧,孩儿相信我们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加地好的!”
周节妇一点儿都不把全俞瑶的建议放在眼里,还很严厉地呵斥了她一顿,骂她人头猪脑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