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推断,就是建立在证据之上,便是你们愚蠢不会要求看,我也会一一展示。”宋宁道。
镖师们脸色难看,可又不敢现在回嘴。
这位小宋大人一看就不是吃亏能忍的人。
先听案子。
宋宁讥讽地看过所有人,将验尸格目拿出来,道:“其一,死者死于窒息,被绳索勒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二,从死者腰上的伤口测量对比,这把剑和伤口非常吻合。”
“其三,死者脖子上菜刀的砍伤,有拖拽之痕,却没有撕拉的痕迹。”宋宁比在自己的脖子上,和众人道,“试想,若先有伤口,再被凶手用绳索勒住脖子,会怎么样?”
“怎么样?”有人急迫地反问。
宋宁道:“绳子和伤口很容易重叠,也一定会拉扯皮肉从而将原有的伤口,进行二次撕拉创伤。”
“由此,”宋宁大声道,“我得出菜刀的伤口是在死者被吊死后留下的。”
“凶手如此做,就是为了混淆兵器和伤口,让办案的人既找不到兵器,又发现不了凶手受伤的事。”
大家一阵吸气,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宁。
不敢相信,公堂上铿锵有力气势逼人的男子,是昔日京城笑柄宋世安,那个人人鄙夷狗屁不通的状元郎吗?
这反差,让人难以相信。
“仅仅这两样,就将这个案件加深了难度。”宋宁说完,看着王良,道,“但天道有公,让我来了,你、必须得为你所做的恶心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外沉沉的、长时间的寂静过后,忽然发出了惊呼议论声,一瞬间沸反盈天。
有人相信,有人却存疑。
“那、那他……为什么割掉苏岩那把儿,就为了不想让自己妹子生孩子?这也说不过去啊。”
宋宁看着那人,道:“这是他真正的杀人动机,但并非只是不想妹妹生育这么简单。”
他望着王良,挑眉冷冷地道:“我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良道,“你把案件推断的是清楚了,可又能怎么样?”
“这种短剑并非我一个用,不谈我的师兄弟,就是苏岩他自己也有这样的短剑,铁匠铺子里,也有人锻打一模一样的。”
“其次,我手臂上的伤虽是新伤,可不是苏岩伤的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良道:“宋大人,你、就是诬陷我。”
“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宋宁道,“那就让你见一见棺材!”
王良一怔。
门口的所有人也跟着更加好奇。
就听到宋宁喊道:“进来!”
所有人就看到,从后衙里走出来一位瘦小的男人。男人二十出头,尖嘴猴腮眼睛骨碌碌转着,一看就不是本分的人。
王良面露惊色。
“这是海四,在道上混的人很可能知道他,不在道上的混的人也有可能见过他,因为,他可能去过你家也可能摸过你的钱袋子。”
“他是京中有名的贼,从不落空,不曾失手。”
海四自喜,冲着外面的百姓们拱手行礼:“见笑,见笑!”
果然有人认识他,喊道:“老子认识他,他去年在庙街偷东西被人追,但这小子跑的快,没有被抓到。”
“宋大人,你为什么喊海四来,他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门口的镖师问道。
“当然有。”宋宁对海四道,“你告诉大家,今年的八月十四,你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海四龇牙一咧,道:“今天八月十四我他娘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趁着大家都去庙街看灯,我摸进了三羊胡同中间的一户。我盯着他们家很久了,他家儿子定了明年春天的亲事,家里一直都在攒聘礼,我一合计他家不但得有钱还得有金银首饰。”
“那天晚上我摸进去,找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在米缸里把布袋子拿出来,就听到胡同里的人回来了,我急匆匆要跑,谁知道这个时候院子里又跳了个人进来。”
“我当时还以为同行,可一看他胳膊垂着,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还有一把短剑,一身的血腥气。”
“他随手在院子里扯了一件衣服丢给我,让我把他手臂扎起来。”
“我一想是道上的兄弟,就给他扎了,谁知道他翻脸不认人,要杀我灭口。”
“得亏我跑的快,东西也没有拿就走了。”
海四说起那天晚上的事,还觉得心有余悸。
“那你看清楚他的脸,认识他吗?”宋宁问道。
海四点头:“那天晚上的月亮多亮啊,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孙子。”他指着王良,“我后来又来胡同口蹲了,认出他了。”
“要不是忌惮田都镖局,打不过他们,老子早来衙门举报了。”
海四说着,啐了一口。
都是道上混的,田都镖局也不全是白道。
随便一个人出手,海四都得死。
“那现在就不怕镖局的人,就可以胡扯攀咬了?”王良怒喝道。
海四吓得躲开,指着他道:“宋大人说,我偷偷摸摸一辈子了,我得为了正义活一次。”
“盗亦有道,我虽偷东西但从来不杀人,你这样的人没有道义,我必须站出来主持正义。”
他说着,满面骄傲荣光。
实际是,衙门会给他一笔劳务费用,他京城留不住了,顺手的买卖。
王良看着宋宁,质问道:“宋大人,如此不堪的人也能作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