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周江想说话,程之示意他不要动,低声道,“先去衙门再说。”
周江想想,确实如此。
死者和其父母以及相关的所有人,一起去衙门。
宋宁在路上,把沈闻余介绍给老童几个人,大家互相认识,老童对宋宁解释杨长更:“……大人莫要怪他,他要养家糊口,不敢来只是怕丢了活,一家人连饭都没的吃。”
“那多谢您几位对我的信任。”宋宁拍了拍老童的手臂,“本官定不负几位相托。”
老童老脸一红,麻六和王庆同也难为情。
从落梨院上到主街上,就有不少人拥了过来。
有认识张清松一家人的,又心疼又无奈的跟着抹眼泪。
夫妻两个人太可怜了,张福干活好好的摔瞎了眼睛,家里靠张清松的娘张王氏干活养家,好在张清松懂事又会读书,考上了秀才,明年就要秋试了。
要是考中了举人……张家的好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
谁知道,孩子没了。
“多好的孩子啊。”几位妇人跟着走,一辆驴车一辆板车。
板车上躺着的是张清松,驴车里坐着的张福夫妻两人,张王氏还没醒,张福紧紧抱着妻子,无助又孤苦。
此刻的痛和绝望,只有死才能解脱。
妇人哭张家一家人,男人的关注点则是不同,有人看到了捆着坠在队伍后面的周江和林从彪以及四个镖师。
“宋大人出手了,这下子隆兴达要倒霉了。”
“隆兴达岂能说倒霉就倒霉的,这都多少年了,他背后有谁撑腰,你我可都不知道。”有人低声道,“宋大人绑了周江,一会儿回到衙门,还不知道谁倒霉呢。”
周江面无表情地听着,任由别人议论。
他根本无所谓。
隆兴达背后就是有人撑腰,他不怕别人说。
“宋大人是有些本事,可他初来乍到,做事哪有隆兴达周全?再说,就算宋大人有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一个人能做成什么事?”
大家点头:“这话说的没有错。要做事肯定还是隆兴达好。”
大家跟着队伍不急不慢地走着。
“说清松是早上在书院后面失足摔死的,这孩子命薄,大清早的上山干什么?”
话题又转了回来,可惜张清松。
一行人到衙门,程之望着他们去后院,他和周江打了眼色,自己则直接去搬救兵,找郑红申。
宋宁问麻六几个人:“……没有停尸间吗?”
“大人,停尸间就在咱们后面,可是……可是有些日子没有用了,而且吧,咱们理刑馆没有仵作了。”
老童沉声道:“大人,要是要仵作,我给您找去,我有个……”
“不用,你们把停尸间收拾出来,死者先抬进去,其他的事你们按照以往的经验去做。”
“不过做之前,和沈捕头商量一下。”
几个人应是。
宋宁将各人的事情安排好,沈闻余三个人虽新来的,但都是衙门出门来的,各地的衙门大同小异。
跑一圈,也就懂了。
“做事做事。”宋宁拍着手,将自己身上的官服脱了丢在一边,套上杨氏给她做的灰色的工作服,带上手套去停尸间。
周江几个人还站在院子里,见她路过,周江道:“宋大人,你让我们站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话刚落,程之陪着郑红申到了,老远就听到郑红申道:“宋世安,你这是何意?”
“你好端端把隆兴达的人抓来做什么?”郑红申急走几步,上来就亲自给周江解绳索,“周三爷,今日的事对不住了,宋大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周江一脸得意地看着宋宁,阴阳怪气地道:“宋大人可不是不懂规矩,宋大人说了,她就是这里的规矩。”
郑红申脸色一沉,看向宋宁:“宋大人可是要借由朝中和背后的势力,来压本官一头呢?”
“不如本官知府之位让给你做?”
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也不用多久,宋宁看着郑红申,龇牙一笑:“怎么敢呢郑大人,我来这里做推官,我就是个其七品官啊。”
“我岂能占着我是圣上的心腹,岳丈是王爷,邻居是王爷、我自己是状元这种事,在您面前嘚瑟呢。”宋宁笑盈盈道,“没别的意思,周三爷想回就回吧,我这正有事要做。”
郑红申头皮都抖了抖几抖,这叫不嘚瑟不仗势?郑红申压了压火气,勉强道:“那就最好了,那日你也说了,你要整顿理刑馆,你尽管整顿,但不要添乱,不要给我们给大家,给所有人添乱!”
“行了,你做你的事吧。”
郑红申要走,程之和周江将他拦了一下,周江道:“大人,落梨院的案子,我们已经查明死者是意外失足坠落,这就将上午的验尸、口供、旁证还有死者的尸首一并交由衙门。”
“此案在我们隆兴达结了,是个意外。”
郑红申颔首,对程之吩咐道:“你把案件的卷宗整理清楚,让家人将尸体领走。”
“哦,对,人在书院摔死,书院有看守失职之嫌,你带着书院和家属商量一番,给他们一些补偿。”郑红申多少听到一些消息,对张清松一家的家境多少了解一些,“都不容易,互相体谅帮扶吧。”
程之余光讥讽地瞥了一下宋宁,抱拳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周江也应是,转过来对宋宁道:“宋大人,死者的遗体一直留在衙门不妥当,既然已经结案了,还是